谢昭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不仅仅关乎侯府的脸面,更牵动着将军府、侍郎府以及整个谢氏宗族的荣辱与名声。
然而,未等嬷嬷的得意延续,谢昭云的嘴角却忽然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茶杯在这一刻仿佛成了她情绪的牺牲品,被轻易地捏得粉碎,她的声音冷冽而坚定,“嬷嬷指责我忤逆不孝,可有确凿的证据?在京城上下,谁人不晓,侯爷与我成婚不过三日,便奉皇命远赴北渭,那时婆婆病重,正是我这个初入门的新媳妇夜以继日地侍奉在侧。”
“永安四年,婆婆意外跌倒,长达三个月的养伤期间,是谁在床前侍疾不离?永安六年,瘟疫横行,府中人人自危,唯独我这个儿媳未曾退缩,始终守护左右。及至永安七年、八年、九年……请问,在这京城之内,哪家的儿媳能像我这般倾尽心力,毫无怨言?”
随着话语落下,那些碎瓷片洒落一地,星星点点中似乎还混杂着几抹鲜红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
嬷嬷的身子不由得一阵颤抖,头颅缓缓低下,那份之前的嚣张气势已消失殆尽。
“自嫁入侯府,内内外外,哪一件大事小情不是我亲历亲为?婆婆的饮食起居,哪一处我有丝毫懈怠?就连婆婆每日所需的珍贵药材,都是我耗费重金购得。若没有我谢昭云,这平阳侯府的老夫人能否安度晚年,恐怕还真是两说。”
她竭力克制着胸中翻涌的情绪,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而今,府中财务我已放手不管,就连我与知鸢的日常生活开支,也是从我那有限的嫁妆中支取。在如此境况之下,婆婆居然还要求我再拿出钱来为她购买药物,这于情于理,又何以说得过去?嬷嬷若自觉委屈,大可与我一同上公堂,让官府为我们评判是非曲直。”
自古以来,哪有婆婆挥霍儿媳嫁妆的道理,这一点嬷嬷心知肚明,口中咕哝了几句,企图寻机溜走。
却不料,陆知鸢已如磐石般挡在门前,无论嬷嬷如何左躲右闪,都逃不过她那似影随形的拦截。
几个回合下来,嬷嬷终于按捺不住,怒问道她到底意欲为何。
陆知鸢微微一笑,示意一旁沉默的雨棠上前。
“你来说说,嬷嬷是如何欺凌于你的。”
雨棠目光一闪,其中蕴含的委屈与愤怒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对着嬷嬷投去一记复杂的眼神,随即娓娓道来她的遭遇。
陆知鸢则是一言不发,只以眼神鼓励雨棠,允许她给予回应。
嬷嬷先遭谢昭云的严惩,接着又被蓝浅教训,如今竟然连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小丫头也敢反抗,这让她愤怒之余更是感到头晕目眩,只得捂着脸踉跄着往怡景院的方向狼狈逃离,途中又不慎与匆匆归来的陆鸣撞了个满怀,随之而来的又是一番严厉的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