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老妪的儿子跪在牢门外,声嘶力竭地呼冤:“大人,我们才是受害者,是来申冤的,怎可与那些凶狠的重刑犯同室?”
程都尉意味深长地瞥了陆知鸢一眼,清了清嗓子,一脚踏在男子的手背上,语气严厉:“受害者?申冤之人?重刑犯?你可有勇气告诉我,你母亲究竟为何而死?”
男子因疼痛五官扭曲,几番挣扎却未能挣脱,口中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大人明镜高悬,家母确是因医馆之药离世。我这孤苦伶仃之人,恳求大人主持正义,让那凶手赔偿白银万两,一分一毫不得少。”
“哼,你的要求倒是不低!”
程都尉加重了脚下的力道,旋即放松,随手掷入一包散发着恶心气息的包裹,“自己好好看看,看能否认得出。不孝之子见过不少,逆子也常有,但像你这般,倒是第一次遇到。”
“这...这是什么?”
儿子战战兢兢地接过那包裹,手指轻轻触碰,那异常的触感让他犹豫再三,迟迟不敢揭开。
“你问我,我倒想听听你的见解。”
程都尉眼神一凛,言语中带着讥讽,“这可是从你母亲腹中取出之物。”
随着包裹跌落,内里之物散落一地,一阵难以忍受的恶臭瞬间充斥整个牢房。
周围的囚犯面露愕然,不明所以,而那儿子的脸色则瞬间惨白如纸,如同遇见了鬼魅,连忙向后退避。
这时,陆君搀扶着步伐踉跄的小女孩缓缓返回。
小女孩一眼瞥见那老妪的儿子,情感如洪水破闸,猛冲上前,双手紧紧攥住冰冷的牢门栅栏,嗓音沙哑而充满恨意,隔门嘶吼道:“刘成才,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你,害死了我娘,我今日要你血债血偿,还我娘亲一个公道!”
女孩名唤雅楠,幼时孤苦伶仃,于乱世街头被老妪怜悯拾起,犹如荒漠中的一株嫩芽,被老妪用粗糙却温暖的手掌细心呵护,养育成人。
在那些风雨交加、人心冷漠的日子里,是老妪用她瘦弱的肩膀,为雅楠撑起一方晴空,二人相依为命,彼此慰藉。
牢门前,雅楠泪光闪闪,如同清晨草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摇摇欲坠,每一滴泪水的滑落都是对往日温情的深切怀念。
她泣不成声,向周围人细数着养母作为妾侍的心酸与苦楚——十五岁的花季便被命运推向婚姻的祭坛,十六岁初为人母,未及双十年华便守寡,独力抚养那个名叫刘成才的孩子长大成人,个中的辛酸与坚韧,只有经历过同样风雨的人方能体会。
早年的刘成才还算孝顺,常常帮着母亲分担家务,左邻右舍看在眼里,皆认为这一家人熬过了最艰难的岁月,终将迎来属于他们的春暖花开。
谁曾料想,一切美好愿景都在他十八岁的那年化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