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擦了擦眼泪,听见温蘅的话,心中浮现希望,赶忙领路,带着温蘅去了后院。
后院也不大,因为老宅的建造面积本身就不大,比起前院,后院修的倒是范围更大一些,这在宅院修造中,也是犯了大忌讳的,稍有不甚,这宅院就变成了凶宅。
“我的天啊,这些人是,他们是书生?”
推开后院的门,只见后院中站的‘人’更多,密密麻麻的,一个挤着一个。
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便是手上都拿着一卷书册。
他们神色呆滞,眼神昏黄,年轻的,老迈的,甚至是中年人,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
“是书生,他们是书生,书生为何会在后院。”
赵祺瑞挠了挠头,他心中痒痒,觉得很好奇,人都死了,还读书呢,有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这些书生读了这么多书,死了还有执念。
说起来,春闱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夏朝又有几万名书生进京赶考,只是每年能考取功名的学子,太少了。
“原来如此。”
看见书生们,温蘅明白了。
她感慨着,轻叹一声,而那些书生像是感应到什么一般,猛的朝着温蘅看了过来。
待察觉到温蘅的身份,那些书生都飘了过来,跪在温蘅身边,哀嚎着:
“求大人为我等学子做主,求大人还我等一个公道,世间多不公,我等以身殉正道。”
书生们哭着,看见温蘅,像是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他们死了,可他们生前是读书人,身上有清明之气,死之前唯一的夙愿便是能中举做官,报效国家。
可是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不仅没有实现,他们死后才知道,哪里是他们读书不用功,哪里是他们命运多舛,而是朝中官员相互,每年的科举,根本就是给官宦子弟准备的踏板。
那些富贵人家的公子哥们,不用寒窗苦读十年,不用彻夜苦读,他们只需要等到春闱时,等他们的父亲在中间周旋一番,便能入朝做官了。
可他们呢,他们这些书生呢,十年寒窗苦读,从乡试、会试一步一步走来,本以为希望近在咫尺,却被希望压住了性命,成为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蘅姐姐,他们为何如此哀嚎。”
书生的数量太多了,跪在地面上哀求的场面令人大为感触。
南宫茹喃喃自语,看着跪在温蘅跟前一个年迈的老者,他身上穿着补满补丁的衣衫,手上却紧紧的拿着书本。
他们不是哀嚎自己落榜没中举,而是哀嚎活着时所遭遇的不公对待。
周家满门清明之气,这样的气息是书生们向往的,故而他们死后,都聚集到了这里。
“大人,求您为我们做主啊,活着时我们没法求这个世道给我们一个公道,死了之后,我们求大人还我等一个公道,难道这个世界上,本就无公道可言么,满朝文武,挥金如土的洛阳城,竟是无一人愿为我等主持公道。”
书生们哭着,眼睛中不断的流下血泪。
向神明祈祷,成了他们最后一丝希望,若是世间有人主持公道,又何苦哀求神明。
“起来,尔等都起来。”
温蘅猛的闭上了眼睛。
身为神明,更应有怜悯苍生之心,她是神明,无人懂这么多书生跪在她跟前央求她还他们一个公道时,她的心情是怎样的。
人道不公,那么便用神明的办法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