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尼科洛低头问。
步星阑摇了摇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众人走到餐厅的。
她神色木然坐在老人身旁,脑子里思绪翻涌,忽然记起了昨天见过的那张照片。
当时没有看清,现在回想起来,其中两个年轻人的五官里,分明透着陈牧舟和许然的影子!
可她又不那么确定,生怕只是主观意识下产生的错觉,只想回去再确认一遍。
餐厅大门被推开,守在外头的仆人恭敬弯腰,口中唤着“Dominus”,抬手接过来人的外套。
步星阑转头看过去,“Dominus”这个词是古罗马时代专有,意为“主人”。
走进来的是个看起来五十出头的男人,身材健硕挺拔,五官深邃立体,有着典型的欧洲特色。
看来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切萨雷·埃斯特公爵城堡主人。
他虽然头发半白,但看着比尼科洛还要年轻些,保养得很不错。
“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他爽朗一笑,走到尼科洛左手边,先揽住身边人的肩膀,弯腰靠过去亲昵地碰了下。
尼科洛很自然地抬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只一个细微动作步星阑就品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
在座的除了托比、盖瑞和那位女医生外还有两人,都是尼科洛的学生。
大家似乎早就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起身朝来人微微躬身,打了声招呼。
切萨雷示意大伙坐下,自己则又往尼科洛身边挪了挪。
仆从们立刻送上精致的餐具,将桌上装饰用的鎏金摆件换成了一盆香气浓郁的鲜切花。
初闻像是浓烈的红茶,再嗅又是淡淡柠檬香,最后只剩下余韵悠长的清新气味。
花枝细长柔软,绿叶间冒出色彩艳丽的花朵,从粉白到浅紫,轻盈飘逸,如同一只只振翅欲飞的蝶。
那姿态像极了恋爱中的少女,娇柔多情,羞涩浪漫,仿佛急着出门去见心上人。
切萨雷同尼科洛温柔耳语了两句,转头扫了眼步星阑,笑着说:“今天我们这儿多了位小朋友啊!”
尼科洛解释:“这是鲁杰罗队的孩子,发烧损坏了语言神经,他们队长拜托我给治一治。”
“可怜的孩子。”切萨雷唏嘘一声,见步星阑盯着桌上的花看得入迷,便问,“你也喜欢麝香豌豆吗?”
原来这就是麝香豌豆,步星阑恍然。
她听过,在欧洲,这种植物深受民众喜爱,一般重要场合都会用到,尤其婚礼,是十九世纪欧洲皇室之花。
切萨雷抽出一枝浅紫色的花,递到尼科洛手边,“你最喜欢的颜色,这次带回来很多。”
尼科洛接过来闻了闻,温柔回应:“这个放不久,带那么多回来做什么?”
“喜欢就好。”切萨雷的目光深浓又缱绻,“等暖房建好咱们就可以自己种了,我这趟还带了不少种子回来,都是品相极好的。”
两人旁若无人聊着,气氛温情融洽,旁边几人埋头自顾自吃饭,只有步星阑仗着自己现在是个小朋友,大胆抬头打量。
她有些疑惑,国外同性婚姻早就已经合法化,况且都这时候了,谁还会在意这个?这两人为什么对外依旧宣称是兄弟关系?
因为切萨雷的到来,这顿饭变得异常丰盛,很多食材步星阑从来没有听过。
即使是在世界末日来临的当下,这位城主依旧过得相当奢靡。
吃完午饭,尼科洛回到阁楼实验室,切萨雷非要跟着一起,美其名曰“参观古老而又神秘的东方医术”。
当步星阑的小脑袋瓜被针灸扎满时,这位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城主大人就在实验室里瞎转悠起来。
他似乎不常来这儿,好像对什么都充满好奇,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翻翻那个,一点都不像个年过半百的人。
尼科洛无奈道:“Cesare,如果我是你,一定不会触碰不明内容的实验瓶。”
切萨雷悻悻放下,不服气道:“这里所有东西都是我为你置办的,碰坏了我再给你弄更好的来!”
尼科洛摇头,轻飘飘道:“你手里的东西,只需要一滴,就能放倒你后院兽栏里所有的大家伙。”
切萨雷瞬间感觉自己像是捧着个定时炸弹,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