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店铺内,一袭紫纹宽袍的陶崇双目半阖端坐在主位,下巴的一绺长须垂至胸口,显出几分老学究的姿态来。
如伏潇猜测的一样,这陶崇在仁德堂中的地位确实比丧命于露儿台的邹明辉更高,乃是普闻大士这回请来的最强外援,其境界已达到七门顶峰,随时都有可能突破第八门、跻身“大士”之列!原本他并不想答应追捕魔头的烂事,无奈他的师尊和普闻大士为忘年之交、既似兄弟又似师徒,陶崇实在不敢违抗师命,唯有揣着一肚子的憋闷来到这绝尘府治下搜寻伏潇的下落。
正处于摸索突破途径的关键时刻,竟还要长途跋涉地过来给那劳什子普闻大士收拾烂摊子,陶崇哪能没有怨言?说起来对方的身份比他高,可终究只是仁德堂大士中垫底的存在,于“郸州血夜”又丢了莫大的脸面,在暗地里陶崇对普闻大士很是不屑,连脖子都险些当众被那个六门水平的野路子晚辈啃断,怎还敢腆着脸返回仁德堂求援?
“待我取了魔头小儿的脑袋回去,得好好臊一臊那废物普闻!”
陶崇这边板着脸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另一边身穿月白色太极衣的两仪宗弟子则在低声问话,此人的年纪看上去比陶崇小一些,四十来岁、面白无须,手中十分流畅地转着两个圆球,大腹便便堆坐在椅子里,不像是个道人,却如一个富家翁。
公羊寿,两仪宗二代弟子中不甚起眼的一个,行事向来没有师弟杨炳那么高调,修行天赋亦不算太好,从六岁入宗至今好不容易才修到七门初期的程度,事实上他在本次两仪宗派出的又一批追杀弟子里仅是第三号人物,还有两位师兄在别处搜寻,公羊寿恰好是离得最近、便最先得到了“魔头”在遵池城现身的消息,他面容和善地问道:“曹老板,你这情报究竟有几分属实?可确认那人中的真是我两仪宗的《缠心劲》?”
被唤作“曹老板”的方脸男人心中叹息,从前日至今这已经是公羊寿问的第三十八遍了,此人修为很高,却是比坊间的家庭妇女嘴皮子更碎,奈何还得仰仗着公羊寿给好处,曹老板只能耐着性子躬身说道:“公羊前辈放心,曹某做了几十年的生意,这眼力还是有的,那人的样貌与贵宗所查的伏潇完全吻合,至于其伤势,亦有九成的肯定是《缠心劲》,曹某曾有幸见识过贵宗一位高人的手段,对此很是熟悉。”
“哦?”
公羊寿闻言两眼一亮,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说的这位高人姓甚名谁?是我的哪位师兄弟?”
“这个…”
曹老板被问得有些为难,正想着该如何应付时,忽闻那守门的小厮大喊道:“干什么?你们不能进来!”
有人闹事?
换做平常,曹老板碰上这种事肯定怒发冲冠,他安安稳稳做稀罕货的买卖这么多年,哪能没有足够强硬的后台撑腰?寻常的六、七门修行者也绝不敢在他这儿撒野,可今天曹老板反而暗暗松了口气,告了声罪就转身准备去亲自处理闹事者,他宁愿做这种杂事,也不想和那个太过健谈的公羊寿多费口舌…
当曹老板看见闹事之人时不由得眉头微皱,他自己也有五门的境界,一眼便看出闯进店来的几人貌似气势汹汹,实则没有一个厉害角色,为首者仅仅是两门水准罢了,这种废柴他一巴掌就能拍死,街坊四邻谁不知道这儿是专卖高档修行用品的地方,岂容这些小贼闹腾?
“诸位好汉,这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