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来到椒兰宫主殿外,慕容廷恰从里头出来。
梁长乐看他一眼。
慕容廷低声道:“慧灵公主还没醒,太医正在里头,你过会儿再过来。”
梁长乐却摇了摇头,“我就在外头等着。”
慕容廷蹙眉,“皇后娘娘正在气头上。”
梁长乐却说:“陈宿卫已经提醒我了,但我想,事情因我而起,让皇后娘娘把气撒出来,比憋着好。”
慕容廷抿了抿嘴,“你不过是受牵累的,为何要让她把气撒在你身上?听话……”
梁长乐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坚决摇头,“我已经想好了,王爷不必再劝。”
说完,她就绕过慕容廷,走到正殿门廊的台阶下头,屈膝跪了下来。
慕容廷远远隔着几步之遥,回头看她。
少女身形单薄,却跪的笔直,她虽屈膝在门下,但周身的气度却并不因为她跪着,就矮上几分。
怎么看她都有种与她身份不符的傲然之气,即便是这一刻,这种气质也未曾减损。
梁长乐能感受到背后慕容廷凝视的目光,但她垂着头不为所动。
正殿门口的宫女见状,连忙向里头禀报,好叫皇后娘娘知道,人已经过来了。
宫女们倒也盼着皇后娘娘尽快把火气撒出来,一是怕娘娘气坏了身子……二当然是怕娘娘把气撒在她们头上。
梁长乐没抬头,只听见殿里想起的脚步声,快却不乱。
她将头压的更低。
门廊顶上却有威严的声音传来,“你就是顾子念?”
梁长乐道:“回娘娘的话,小女正是。”
皇后娘娘轻哼一声:“听闻,慧灵公主就是饮了你的酒,才……才成这样?”
威严的声音模糊了焦急和愤怒,以及难以言说的惶恐。
梁长乐虽没有当过母亲,却似乎能明白她此时的心情……亦如她在担心自己年幼的弟弟少博时。
梁长乐顿了顿,才说:“是……”
她没有辩解,甚至没说一句,她自己本就是受害者,那酒是旁人用来害她的,慧灵公主只是无辜躺枪。
慕容廷没着急走,他皱眉看着她,正欲上前替她辩解……
他却眼尖的发现,那女子手半藏在身子后,冲他摆了摆……
这是,叫他别多言?别多管闲事的意思?
慕容廷迟疑的片刻,皇后娘娘的怒气已经发作。
“好,你既承认,那就好办了!公主乃是千金之体,本宫不管你的酒中因何有问题,本宫只知道,公主从你受了害……公主有一丝不适,本宫要你百倍千倍的偿还!”
皇后娘娘厉声说着,里头太医不知说了句什么。
她冷哼一声,拂袖往内殿而去。
慕容廷抬脚走到梁长乐身边,顿身下来,“你这是何必?为何不叫我替你说情?”
梁长乐平静道:“我是来赔罪的,前脚刚跪下,后脚就有齐王替我求情,那我这赔罪,也太不诚恳了。”
慕容廷深深看她。
梁长乐勾了勾嘴角,美艳的面孔上,竟隐约有些漫不经心……她似乎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处境担忧。
“王爷也该知道您自己的分量,您一开口,皇后娘娘不同意呢?对不住您。她便是自己委屈,也要答应。但她若答应呢,本就不顺的心气儿,愈发如鲠在喉。若是如此,我还不如不来赔罪。”
梁长乐说完,脸伏的更低。
慕容廷眉头蹙成个川字,“你把别人想的如此透彻,何不顾念自己?你一身傲骨,甘心替别人顶罪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