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得他的脸,但记得他的声音。”朱温说。
“他还想杀我灭口呢,就是在要灭我口的时候,三小姐从天而降……”春喜唾沫星子横飞。
府尹问完原告和证人,拍惊堂木问严旭东,“他们所说可是实情?”
梁长乐就站在严旭东一旁。
严旭东抬眼看着她。
梁长乐并不觉得事情会很顺利,辩解一定会有的。
毕竟证据也不是无懈可击,灯盏颜料出问题,这个除了春喜,还有其他证人,元九的部下,随便叫出来几个,都是人证。
但瘟疫之事更大,也更严重,不是私人恩怨,已经上升到攻击朝廷了。
朱温又未曾见过他的真颜。
“是我。”严旭东说。
他说完,公堂里生生静了片刻。
连府尹都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痛快。
“我一直忌惮顾少卿,在她刚来鸿胪寺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简单。为了不让她成为我日后升迁路上的绊脚石。我故意和她走得很近,故意向她示好。
其实,我是为了更了解她,以便日后对付起她来更简单。李关孝李大人还在的时候,我就有意挑唆李大人与顾少卿不和,以为靠李大人可以寄走顾少卿。
后来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李大人暴毙,顾少卿成了朝廷嫌犯,两人都落得不好的下场,我则借机升迁,任鸿胪寺卿。
我当时很高兴,也以为同顾少卿的恩怨就这么结束了。谁知我听闻顾少卿竟在西北郡得了大赏赐,不但声名鹊起,还得了宝贝回来……”
严旭东格外坦诚,众人知道的,不知道的,他竟都和盘托出。
一般这样大的案子,堂上动刑都是有可能的,总之一次两次开堂,都未必能审问清楚。
梁长乐他们也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眼下的状况,显然是始料不及,严旭东垂着头,像是放弃抵抗,连垂死挣扎都不做了。
京兆府尹握着惊堂木,却一直停在半空,迟迟拍不下去。
此时的他显得多余,严旭东根本不用诈,不用吓唬……
“所以我想,不能让她顺利入京,她倘若入了京都,必然危及到我的地位……”
啪——京兆府尹终于拍响了惊堂木。
“这话牵强了,顾少卿若是入了京都,未必会再回到鸿胪寺去,若是在朝廷其他衙门任职,怎么会危及到你头上?”府尹问道。
严旭东却不紧不慢地说:“会的,鸿胪寺本就有她的空缺,她得来的宝贝,又是从其他国的贵族手中获取。
将来还有赢国大族前来。我私以为,没有比鸿胪寺更合适她的地方。我不想让她回来,我心里的担忧,不是处在我的位置上的人,必不能够明白。”
严旭东这话,就堵了京兆府尹的嘴。
公堂内外安安静静,似乎震惊与他的坦诚。
更震惊与,他对自己的恶毒和歹意,都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我得知他们要下榻建初寺,就提前几日,从六疾馆找到一个家贫的病患,就是朱温。给他赎了妻儿,给他钱财。他有这些把柄在我手上,我不怕他不听话。
我并没有想到瘟疫会蔓延成那样,我当初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不让顾少卿回来。最好她染上病,最好她病死……死在建初寺。”
严旭东低着头,他吸了吸鼻子,似乎在隐忍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