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次日休沐,她不用去鸿胪寺,便一大早的到了京兆府。
慕容廷也把李冲从金吾卫的大牢里提了来,压在京兆府公堂之上。
李氏和她的一双儿女,是来的最晚的。
李冲跪着,听见他的一双儿女叫“爹爹”,都没敢抬头,浑身微微瑟缩。
李氏看了坐在一旁的梁长乐一眼,在梁长乐朝她看过来的时候,她心虚的转开视线。
那尖嗓子的恩人,怕她今日不会说话,还专门教了她一遍。
她夜里没怎么睡,硬是把该说的话背熟了。
府尹看向梁长乐,暗道,这是近来皇帝跟前的红人呐,而且是齐王爷亲自送来了,得罪不得。
他客气笑问:“顾长卿,咱们照章办事,开始吧?”
梁长乐点点头,“京兆府衙门,您说了算。”
府尹点点头,看着堂下一家四口,“小妇人,你管教子女无方,竟叫子女在山阳公主府这样的地方偷窃,简直太不像话!不过念在你只是无知妇人的份儿上,加之顾长卿愿意保你,今日就放了你离去。”
“恰你家当家的也找到了,顾长卿说了愿意奉养你,为你养老送终,也愿意照顾你又生的一双儿女,视他们为亲弟弟妹妹,但前提是,他们要改姓顾,你与如今这当家人李冲和离分开,从此再无瓜葛。”
李喜梅还没开口,那个战战兢兢的李冲就说话了。
他磕了个头,“大人,李柳生是我的儿子,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叫他改姓顾,不是叫我无后吗?绝对不可啊!”
李喜梅抿了抿嘴,将心一横,忽然跪地,“大人,我是顾长卿的生母,当年我无奈改嫁,如今已经与李冲育有子女,李冲这么多年,对我也多有照拂,是我一双儿女的爹,是我家的当家,是我的掌柜啊!不能因为我找到了顾长卿,就逼着我们和离呀?”
府尹诧异的看着梁长乐,挑眉询问,这是什么情况?她母亲不愿意和离?
“顾长卿,你怎能拆散有情人呢?我们不单有情,还有一双儿女。宁毁一座庙不拆一桩亲,你不能做这等事!”李喜梅转过脸,反咬一口,一张憔悴的脸上满是控诉。
府尹几乎懵了。
预想中不是这样啊?顾长卿跟他说,李冲是个赌徒,已经到卖妻、卖女去还债的份儿上了。
若真到那种份儿上,这妇人怎么可能如此情深义重的样子?
梁长乐感受到了府尹质疑的目光,也看到堂上那些衙役们冷嘲热讽的视线。
她没慌张,仍旧不紧不慢的开口,“母亲可能听错了,又许是我没说清楚。我不是要逼着母亲和离,乃是问母亲,您愿意跟他走,还是要和离跟我回家?”
李喜梅抿嘴欲哭,“你还说我听错了,这不就是逼我吗?我不跟他和离,你就不认我这母亲。”
“母亲,李冲欠下了多少赌债?你们日后生活,日常需要花销多少?我给您五千两成吗?”
梁长乐说着长叹一声,“虽然我小的时候,您没有养育我,但毕竟生了我。五千两我暂时没有,只得向朝廷预支俸禄,一时不知能借出多少。”
她喃喃自语,眉头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