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面色已经冷了下去,微微颔首。
“呀,这可糟了!”陈岱忽然起身。
林恩姝伸手把他摁坐下,“现在才知道糟了?早干什么去了?”
陈岱肩头的肉已经变黑,还有股奇怪的味道。
他一路骑马奔波,加快血流速度,这会儿没有毒发,已经算是侥幸。
“我不是说我糟了,我这伤势算是最轻的,一起回来的几个,都有箭头没入身体,箭尖上淬了毒,他们……”
陈岱话没说完,猛地“嘶”了一声。
先前精神紧绷,可能不曾注意,这会儿缓过劲儿来,浑身都疼。
肩膀更是抽抽的疼,像是有千万只蚂蚁,正在啃着他的伤口皮肉。
“啊……”
“你咬着牙,我把腐肉给你剜掉!”林恩姝眼睛一红,这是气急。
她摸出自己随身的匕首,就要割他肩上的肉。
“不是我,他们……设法救他们,他们伤得重!”陈岱咬牙切齿。
林恩姝赤红着一双眼,不说话,按住他肩头,已经下手割去腐肉。
“你放心,有我呢。”梁长乐起身道,“你的琴带来了吗?”
林恩姝点头,“在我屋床尾的柜子上,念念自己去搬吧!”
陈岱一时疼的想哭,又觉好笑,于是他咧着嘴,模样像哭又像笑,十分狰狞。
“敢这么使唤齐王妃,你肯定是天下第一人。”
林恩姝呸道:“我跟念念早在她不是齐王妃的时候,就是好姐妹了,再者,我是使唤她吗?”
“念念老早就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关键时刻,意思表达清楚最重要,管那么多弯弯绕绕?”
“你还是男人呢,啰里吧嗦!”
陈岱被怼的一阵头晕。
他觉得自己意识不清,要昏过去了。
“恩姝……我没有妹妹,自从有了你这妹妹……”
林恩姝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我听不清啊?诶?你别昏过去啊!你醒醒啊!我不凶你了,陈岱,哥哥!”
腐肉还没清理干净,陈岱却已经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他说他是受伤最轻的,那其他人,岂不更加危险?
林恩姝心底一慌,正要奔出门去,却忽然有悠扬琴声传来。
叮叮咚咚,像是清泉过境。
干涸龟裂的大地,一下子被滋润了,咕咚咕咚满足的吞着清泉之水。
林恩姝觉得自己此时的心,就像是那干涸的土地。
琴音就像是水,漫过了自己龟裂的心田,她本是焦急、恼怒、没着没落的恐惧愤恨。
可这琴音灌入耳朵,一下子就给了她安稳的感觉。
“念念在,不会有事的。”林恩姝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双手合十,默默念叨。
“陈岱是毒发了,倒不是外伤致命……所以,只要毒解了,人就没事了。”
她刚说陈岱啰嗦,这会儿自己却絮絮嘀咕起来。
梁长乐不是在某间屋子里弹琴,她把琴搬到了外头,席地而坐,就在这一排屋子前,专注弹奏。
既然陈岱已经毒发,其他人也必定好不到哪儿去。
她的琴音能治瘟疫,自然也能解毒。
这解毒的琴曲,还是上次,她自己中了毒,又在寒潭领略到的。
如今她为众人弹奏起来,倒是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