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长乐目不转睛,就连吃茶,吃点心,都屏气凝声的。
她的全部目光都被台子上那唾沫横飞的说书人吸引了过去。
慕容廷看了那说书人一眼,幸而他胡子花白,眼皮也松了,微微耷拉。
也唯有在他讲到精彩之处,整个人才为之发光发亮……
否则,以慕容廷的醋精秉性,恐怕容不得他再呆在京城!
自己挖的坑,他哭笑不得,本来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儿,他非要带她亲自来听听,来看看,他这会儿被忽略被无视,可不是自找的嘛。
慕容廷他们来的时候是上午。
这个时候是茶馆清淡之时。要过了晌午,听书的人就多了,那会儿往往人满为患,一楼大厅有时候,别说坐的位置,就是站都要站不下了。
“下晌说的才热闹呢,说书人看见人多,讲的更来劲。”慕容廷握住梁长乐的手,“你还要听下晌的吗?”
梁长乐很想听下去,虽然说书人讲的都是她悉知的事儿。
可此时听来,也别有滋味……就连曾经的那些恨,如今也不是那么难以面对了。
也许,这就是慕容廷带她来听的目的吧?
“等些日子,我会给他个痛快。”梁长乐回看着慕容廷,“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也拖四年之久。”
慕容廷定定看着她的眼。
“不是说我等不及,而是,他不配叫我惦记那么久。”梁长乐弯了弯嘴角,“我还要好好开始新的生活呢,人哪能老困在过去?”
“倘若我也扒了他的皮,把我尝过的滋味一一还给他尝尝,不是说不可以……”
“而是,我不想了。我不想变成和他一样的人,已经经历过深渊,何必再沉溺其中?”
梁长乐看着慕容廷,坚定地微笑。
慕容廷心下感动……他的担心,她全都懂。
两个人十指相扣,并肩从后门离开了茶馆。
彼此一路都没有说话,但温暖且带着丝丝甜意的气氛,在马车中蔓延。
回到府上,梁长乐去歇息,慕容廷去了书房,属下立即送给他一封密信。
信是陈岱写来的,“书文已经散布安排,交由说书人传扬,如此宫闱秘辛,最是吸引人,不出三日,必定流传甚广。”
百姓们的娱乐项目少得可怜,但人天生有颗熊熊的八卦之心。
说书人的八卦原本就是最吸引人的,若是有关宫闱密事,那吸引人的程度,就要连翻数倍。
“待到夜国朝廷修书送来,梁国朝纲必受动荡。我们已经联系好人,安排布局,就在万寿节那日行动,宫中庆典人多事杂,那日可避人耳目。”陈岱信中说。
梁国万寿节,不是梁景帝的生日,而是梁景帝的爹,那位仁善的老皇帝,被叶从容害死那位的生日。
景帝孝顺,且“无能”,没有什么功绩,所有人眼中,他都是彻头彻尾的傀儡。
被叶从容摆布的提线木偶罢了,他没说要改先帝的万寿节,没有人主动说要改的。
以前万寿节的宴席上,众人也是多和叶从容觥筹交错,恭喜吹捧。
年幼的景帝,反而像是个摆设。
今年万寿节,叶从容没能赶回来,已经叫众人意外了。
他们这会儿还不知道,关于叶从容有个大大的“惊喜”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