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很喜欢梁少博,所以每每总是早来。
他此时正坐在慕容廷书房一侧的房间里,看梁少博昨日写的时策文章。
“怎么,不想学兵法了?”慕容廷问。
梁少博摇了摇头,写道:“没讲完的,还请姐夫下晌补上。”
“怕王先生等急吗?”慕容廷呵呵一笑,“他不急,给他上了他最喜欢的香茶,贾家从他老家那儿挖来的名厨,给他做的家乡的点心,他乐得多坐会儿呢。你没发现,他越来越早了?”
梁少博本想等着慕容廷自己明白过来,或是把他支走,叫他自己发现。
可他写了两句之后,就觉得,姐夫或有大智慧,但细枝末节,还是迟钝了些。
“不是因为这个,”梁少博写道,“请姐夫去看看阿姐吧,她这会儿或许正在烦躁。她鲜少有这样的情绪,或许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慕容廷一看他提及念念,豁然起身,拔腿就要走。
他迈了一步,又掉头回来,“你怎么知道的?她为何烦躁你可知道?”
梁少博无奈的看了他一眼,“我们是姐弟,或因为血脉相连吧?反正我就是知道。”
慕容廷挑了挑眉梢,似是信了,还有些疑虑。
“至于为什么……”梁少博拿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戳了好几个大墨点。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这就去看。”慕容廷也觉得,写字沟通,实在太慢了。
若是能叫梁少博早点开口说话就好了。
这么细致周到的小舅子,他一定要想方设法帮他一帮!
慕容廷离开书房,往主院儿去。
路上,他想着梁少博提醒的话,“阿姐正烦躁……她鲜少这样……”
他不由动了点小心思。
待他回到主院正房,只见梁长乐来来回回在屋子里踱步。
“怎的?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叫为夫帮你分担。”慕容廷笑着说。
梁长乐看他一眼,又看看窗台上的鹰。
“是派去盯叶从容的,它一定带回了紧要的消息,可我却听不懂,便是弹琴也听不懂。”梁长乐蹙眉说。
慕容廷瞪眼,“你怎么可能听不懂,当初最难驯的鹰,你几句话就给驯服了,我以为你……”
他捉狭的笑了笑,暗示她当初在吹牛。
梁长乐翻了个白眼,“当时确实能听懂,但神技时效有限,如今已经听不懂了。”
她在一旁坐下,虽未叹息出声,但明显是有情绪的。
慕容廷又想起小舅子的那句话:“正是她需要你的时候。”
他觉得媳妇烦躁了,逗她开心,是他的责任,义不容辞。
“你看我。”慕容廷伸出一只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梁长乐一脸茫然,“怎么了?”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只是掌心和指关节上都磨出了茧子。这是长年握兵器的手,虽粗粝,却充满阳刚的力量感。
“你再看!”慕容廷手快速一晃。
空空的手掌心,却多出了一支开得绚烂的芍药花。
大红的花朵,层层叠叠的花瓣,还有淳厚的幽香。
梁长乐便是有些烦躁,也被他这小把戏,以及藏在小把戏后头的良苦用心给安抚到了。
“簪上一朵花就开心了。”慕容廷说着,要帮她把话簪到头上。
梁长乐噗嗤笑出声来。
慕容廷这才发现,他摘花的时候,只想着摘最大最好看的。
等要往她头上簪,才发现,这花也太大了,比她松松挽着的发髻还大,若是簪上,喧宾夺主不说,还有点儿头重脚轻的喜感。
梁长乐乐得花枝乱颤,笑个不停。
慕容廷一开始有些尴尬,但见她笑容满面,他顿时觉得,自己露拙也值了,只要她开心。
“禀王爷,探子有消息送回。”元九忽然在门外低声禀报。
梁长乐笑声一顿,笑意却还留在眼底,叫她的眼睛看上去,格外明亮。
她怎么忘了,鹰不能言传的时候,还有慕容廷的探子跟着呢,或许他们也探知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