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老先生时常游离在外,他也不关心政治,他是个纯粹的艺术家。
梁长乐用罢了晚膳,披着月光,在院中凉亭里弹琴。
她身边不远,就是王府的浣花溪。
所谓花溪,乃是从往府外的柳叶湖里引的活水,在王府曲曲折折流过一遭,再从王府东边留出府,重新灌入河道。
叮叮咚咚的琴音,潺潺的流水声。
也难怪慕容廷会说,在外头不如在家里陪她更享受了。
这情景本就叫人舒畅,加之她琴音里蕴含的力量,更是叫人从头到脚都舒服起来。
梁长乐正弹着,忽而琴音一停。
她闭着眼,眉心蹙了蹙。
有些不对劲儿……
她再次拨琴,曲调已经换了风格,急促的琴音叫人不由心慌。
哗啦一声水响,从亭子外头的浣花溪里,突然钻出一个人来。
他浑身都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
他却头也没抬,径直朝亭子里走来。
唰唰,几条黑影立刻从亭子周围闪出,挡住那人的路。
“噌楞——”王府的侍卫们拔剑相向。
那“水鬼”抬起头来,“让开!”
他低低呵斥一声,王府的侍卫认出来人,“燕王世子?”
慕容景安湿淋淋的,还一身酒气。
侍卫们自然不肯让开,这里又不是燕王府,凭什么听他的?
“世子喝醉了,走错路了吧?”梁长乐坐在亭中说。
慕容景安闻声抬起头来,侍卫们提来的灯笼,照亮他的脸。
他眼神迷蒙,脸上的线条却是绷得紧紧的,“我是被陷害的,我并不愿意……虽知道没有希望了,但我还是愿意守着,等着,远远看着就好。”
他说的不清不楚。
梁长乐却一下子听懂了。
她坐着没动,这不就远远看着呢么?
“没想到,连我最后这点简单的愿望,他们都要破坏掉。”慕容景安握紧了拳头,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滴落的厉害。
他说着,又迈步向亭中走去。
齐王府的侍卫见状,纷纷拔剑,横在慕容景安跟前,“世子止步!”
慕容景安踉跄了一下,一张嘴,酒味儿更浓,“让开!”
侍卫们见他醉得厉害,不敢大意,持剑格挡之时,却不防他会伸手握住剑身。
锋利的剑刃一下割破他的手,殷红的血顺着剑身淌了下来。
手上的疼痛,叫慕容景安神色顿了顿。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眼底的茫然更重,他似乎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受伤?
紧跟着,他手握成拳,闪过挥来的长剑,一拳打向对面之人的面门。
不过眨眼之间,慕容景安就和齐王府的侍卫打斗在一起。
原本不会这么早回来的慕容廷,此时恰恰乘着马车回到府上。
“王妃在何处?”慕容廷身上没有丝毫的酒气,倒是有淡淡茶香,他跳下车来,浑身都带着归家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