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那人正是夜国来使中的一员。
他迅速挤到韦达身边,“韦大人,我怎么瞧着……”
话没说完,他闭了嘴。
韦达脸色苍白,浑身微微战栗,他正双眼发直的盯着一对新人,眼珠子都向外凸着。
近旁的使臣什么都不用问,也明白了。
“我们走,快回去,快些。”韦达连声说。
使臣连忙搀扶着他。
韦达连婚礼都没看完,就匆匆离开,回到驿馆。
他手脚冰冷,坐立难安。
“加些炭来,屋子里这么冷,梁国就是这么对待使臣的吗?”韦达额上冒着冷汗,却一直嫌屋里冷。
他身边随从惶惑不安的看着他。
屋里不冷,他们已经把外裳脱了,后来太热,夹层也脱了,现在只穿了单衣在屋子里,都觉的暖和。
梁国没有苛待使臣,外头眼看要飘雪了,腊梅开的繁盛,幽香阵阵。
屋里却是温暖如春,窗里窗外,两个世界。
只不过,在韦大人心里,也是另一个世界罢了。
他心里的世界这会儿恐怕冰天雪地,寒冷得很。
不但寒冷,恐怕还很危险。
“他是齐王,一定是,我怎会认错呢?”
“可怎么可能呢?他不是死了吗?他不是战死沙场?”
“难道他失忆了?若是齐王,他那样的人,岂会坐进花轿里,男扮女相,‘嫁’给一个女子?哪怕那女子是公主?”
身边随从听他叨咕叨咕,只觉慌乱得很,却也不知发生何事。
与韦达一同回来的使臣没个主意,来找他商议。
他叫伺候之人退下去,躬身道:“大人,这事儿太大,咱们担不起,还是告诉皇上吧,究竟是他,亦或不是,只是长得相似而已……都听皇上判断。”
韦达好半天,才把目光里的焦距凝在同僚的脸上,“如实禀告皇上?”
使臣连连点头,“是啊,原以为,如果只是齐王妃活着,那咱们想方设法,叫梁国放人,带齐王妃回去就是……可如今事情的发展出乎预料。那已经不是齐王妃了,而是梁国的长公主。长公主啊,皇帝的姐姐,这身份,岂不比齐王妃还要尊贵?”
“她恐怕是不愿意跟咱们回夜国去,且不说她不是齐王妃,就算还是,那也是她的伤心地……您想想,当初齐王在外征战,皇上把她扣在京中为质子,她心里岂没有恼恨?”
韦达长叹一声,“这不是个好差事,来之前,我也没想到这差事根本是烫手的山药。”
“大人,咱们得想好呀……如今身在梁国,容不得一步行差踏错。”使臣急道。
若只有齐王妃,一个女人,有其心软的一面。
但今日他们见到了罗刹王——齐王岂是心软的人?
“现在就修书一封,告诉皇上,而后我们立刻启程,回到边境。边境毕竟有大军驻守。”韦达低声说。
同行的使臣松了口气,“正是此理。”
人都有贪生怕死的一面,他们得为自己想好退路。
韦达一开始只是太过震惊,所有的事情都出乎他的意料。
他甚至存着一份侥幸之心,他觉得那人只是长得像罗刹王,而绝不可能是罗刹王。
齐王顶天立地,宁折不弯,他会屈就自己,穿上新娘子的衣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