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他神色绝望地等待了片刻。
少年记忆中深埋的那些画面。
将他视作怪物而去恶毒诅咒的画面……却始终未曾出现。
白烬迷茫不已地抬眸,正对上洛莹那双笑得温柔的眼眸。
她拿自己的手掌与白烬的手掌做对比。
二者的年纪相仿,白烬也还未曾长开,是少年模样。
因此洛莹的手掌只比白烬的要稍小一圈轮廓。
正好可以被完美地贴合包容。
她一边做出与白烬击掌般的动作,一边由衷地感叹道。
“师兄,你的手好软~”
“你身上也好香呀,像是某种药草。”
“师兄你住哪里呀?”
“师兄……”
白烬的思绪,凌乱了。
他的瞳孔颤抖着,目光不断追逐少女白皙的小手与那根根葱段般纤细灵巧的手指。
洛莹的手明明触碰到了他的肌肤,却没有被白烬的天生毒体所伤。
不仅没有迅速染黑,也没有溃烂,更没有深入脉络。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够触碰满身是刺、带毒的自己?
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这一念头浮现出来的瞬间,白烬眼前的景象犹如被冻结的湖泊,化为凝固的倒影。
所以说啊,当人一旦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梦境之中,他就再也回不去了。
尽管有人也会反驳,说这世上存在着“清醒梦”,有些人甚至是能够自由地操纵自己的梦境。
的确如此,但清醒本身就是和梦并不搭调的词汇。
当一个人清醒地做梦时,和他白日幻想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清醒时的痛苦也就紧紧跟随着他。
终究不如,大梦一场啊。
白烬的眼神,也从起初的动容、焕发出光彩,到渐渐的黯淡下去,染上自嘲的笑意。
说是笑,其实比哭还难堪。
他的表情满是辛酸,又充满荒唐。
但最后,又浮现出一丝释然。
梦境即将破碎,他也该回到,彻底清醒且痛苦的现实之中了。
白烬最后用无神的目光,凝视着面前即将碎裂的画面。
他伸出手,似想触碰冻结之中洛莹师妹的脸庞。
可即便是在梦境里,他也善良得近乎愚昧。
在距离洛莹的脸颊只剩下最后一寸距离的时刻。
白烬收回了自己的手。
梦境中的洛莹本不该再有任何的行动。
毕竟按理来说,她是完全由白烬渴望与师妹产生联系的潜意识创造而成的。
但不知是白烬的错觉还是什么。
在他收回手的瞬间。
他看见洛莹朝他眨了眨眼。
白烬的心灵一颤。
再回神,他的意识已经回到现实中的守缺峰。
依旧是鸟鸣花语的山谷之中。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面前是一道清澈的溪流。
汩汩的清澈流水好似静止,映出他那张清秀无比、稍显病弱的雪白面容。
他望着溪水里的自己,又收回目光注视着在梦境之中,他那只被洛莹触碰过的手掌。
翻来覆去地查看。
可手心手背除却曾经被当做药人而被采补人体大药留下的万千道伤痕之外,并没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原来对于白烬来说,他的身体遍布伤痕是他眼中正常的事。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忽然睡着。
兴许是最近养炼蛊虫太过耗费心神导致的疲惫?
摇了摇头,白烬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