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熏原本以为,这一世不会再听见这耳熟的祈求话语,毕竟她多次明确地表明了,她不喜欢太子,也绝不会入宫。
没成想,再来一次,卫明昭已经是堂堂太子妃,竟还是说出了同样的话。
但不论是巧合还是命运,她都不会心软。
“我还愿叫你一声阿姊,便是念在你我一同长大的情分上,莫要让我看不起你。”
卫明昭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可笑很可悲,她但凡有办法,绝不可能求着另一个女人,上自己夫君的床。
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自从她与太子大婚之后,除了公开需要她这个太子妃的场合外,裴聿衍从来没有单独与她相处过。
他的厌恶明明白白。
起先,虽有侧妃入宫,倒还算是个听话好拿捏的性子,毕竟太子事务繁忙,也没空临幸谁,她怀着龙嗣,还没人敢不尊重她。
可渐渐的,众人都发觉太子并不喜欢她这个太子妃。
后宫最多的就是捧高踩低,落井下石之辈,即便你是太子妃又如何,你不受宠啊,太子甚至连东宫的对牌都没有给她。
理由就是,太子妃有身孕了,不宜过多劳累。
没有宠爱也没有权力,就连个粗使宫女都能给她甩脸子。
这些都罢了,前些日子太子竟然让个宫女来寻她,让她帮着寻个身份在东宫安置下。
她虽然心中泛酸,也还是妥帖地办好了。
给她改了个名字叫月娥,把人留在了内院做个三等宫女。可这贱人倒好,竟趁太子在的时候,夜里偷偷溜进了太子的书房,整夜都没出来。
隔日一早,她就被留在了太子书房里当差。
她若只是勾引太子也就罢了,这个女人是个不省心的,竟然跑到她的面前来挑衅她。
言辞污秽不堪入耳,气得她肚子疼了整日,最让她气闷的是。
她发现这月娥,居然长得有些像卫南熏。
难怪太子会破例安置她,还放着侧妃不闻不问,偏偏宠幸了这贱人。
东宫的那些人,见她得宠,又得了太子的些许赏赐,更是眼巴巴地扑上去奉承,她一个无名无姓的下贱宫女,居然都敢对着她颐指气使了。
这些她也还能咬牙忍了,毕竟当初可以退婚,是她丢了清白非他不嫁的。
让她回家哭诉,还不知道要被那些庶妹,以及京中那些贵女,笑成什么样。
可最近,那月娥愈发大胆,居然被她发现在她的饭菜里下东西。
她去兴师问罪,偏偏一没有证据,二太子不见她,她竟拿这小贱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若只是自己受委屈,她都能忍,唯独不能对她的孩子下手。
她可以不要太子的宠爱,但她的孩子绝对不能有事。
恰好这个时候,她得知卫南熏回来了。
她竟不生气,反而觉得欣喜。
区区月娥算什么东西,最多是个替身赝品,卫南熏性子软,比她好拿捏万倍。
为了能见到卫南熏,更为了讨得裴聿衍的欢心,以及替自己寻个靠山。她不辞辛苦,日日挺着肚子来慈宁宫陪太后说话用膳。
好在太后看着威严不苟言笑,一双眼似乎能看透人心,但对她却很和气。
许是她肚子里孩子的关系,许是深宫寂寞,又许是看穿了她的脆弱,除了前两次她是主动寻去的,后面就会派人来请她,给足了她面子。
这日长公主也在,她陪着用了午膳,临回去前,她表示隔日再来。
太后却困乏地抬了抬手:“你这身子重,总是来回走也不方便,明儿还是别来了,歇几日再。”
昨儿好不容易太子回东宫了,还主动问起她到太后这的事。
这是她嫁给裴聿衍这么久以来,他头次与她说话,怎么让她不激动。
她哪里肯,刚抓到的机缘就这么放弃了,思绪一转立即道:“皇祖母,明昭不累。嬷嬷说我正该每日动一动,不然孩儿太大,以后不好生呢。”
“明昭一看到您,就想到了家中祖母,只觉亲切,我都有好些日子没能见着祖母了。”
她微微垂着眼睫,轻轻地咬着下唇道:“是不是明昭打扰了皇祖母歇息了,我,我实在是没人可以说话的……”
姜太后大概也清楚宫内的一些情况,知道太子不怎么回东宫,娶了太子妃后又纳了侧室。
想来太子妃不怎么得宠,便也不好再让她别来了。
“怎么会呢,哀家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你若不觉得每日难赶,尽管来就是了。你能来,我还有个伴呢,过几日你姑母便要回西北了,这慈宁宫又要剩我老太婆一个了。”
卫明昭眨了眨泪花,想到了什么道:“明昭有了好法子,可解两难。”
她顿了下继续道:“我家中有个妹妹,最是乖顺懂事。虽是堂叔所出,却自小与我最是亲近,比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还要贴心呢。”
姜太后拧了拧眉,她是觉得寂寞,身边缺个说话的小辈,但她这慈宁宫也不是谁都能进的。
况且,还有裴寂和裴聿衍这些儿孙,偶尔会来走动,她这个送妹妹入宫,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同样是在后宫混迹多年,她几乎一眼就看穿了卫明昭的小心思,就更懒得应付了。
正要抬抬手让她回去,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安阳长公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轻轻笑了下:“母后,儿臣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儿臣这眼瞅就要起程,您这身边没个可心人,儿臣实在是不放心。明昭虽是个可心的,若让她留在您身边吧,又怕这太子离不得太子妃,要怪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使坏。既是有年轻乖顺的孩子,不妨唤进来瞧瞧。”
不止是姜太后讶异,卫明昭也觉得奇怪。
毕竟她见了长公主几次,对方都对她不咸不淡的,这会眼见太后要拒绝了,竟会为她说话?
女儿都开口了,姜太后自然不会驳她的意思。
“那便召进来瞧瞧吧。”
这才有了卫南熏进宫一事。
她早知道会被拒绝,但人已经进宫了,哪还有她不从的道理。
“阿熏,之前的事都是姐姐的错,都怪我糊涂说错了话,你便是不答应也没关系,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同我说说话也好。”
“已经许久没人同我说话了。”
“我从嫁给太子起,他没来过我房中一次,不论我如何示好如何放下尊严,他也不理我。”
“这宫中的下人最是势力,见我不得宠,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