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南熏的意识还算清醒,她知道自己在厢房里休息,但脑袋很晕,一动就天旋地转的。
这酒确实好喝得很,后劲虽猛,却不会有难受想吐的感觉,就是单纯的晕和没气力。
若问她下回还喝不喝,她应该还会想喝,只是绝不可贪杯了。
也不知怎么的,这酒喝了,脑海里全都是长公主今日与她说的那些话。
便是想让她忘掉那个人都不行。
他这人好可恶,骗也不知道骗彻底点,干脆什么都是假的。
这样,她就不会误会了,还会抱有一丝丝的期望,去奢求他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真心的。
她一方面想,两人都是人,她与他是平等的,她长得好看还愿意救他赚钱养他,他为何不能对她有真心。
另一方面又想,他生来便高高在上,是大燕最厉害的王爷,他怎么可能对她这样的小女子有真心。
她的脑袋里似乎有两个她,在互相拉扯着,最终谁也说服不了谁。
归根究底,她还是太不自信,她已经错付过一次真心,给了这天底下最不可能有真心的人,如今难道还要再来一次么。
她配拥有他的真心么。
卫南熏伏在炕桌上,一只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只手摸到了腰间的荷包。
里面藏着一块小小的玉佩。
小小一枚缠着红绳,躺在她的掌心,玉佩色泽并不算很通透,但摸着冰冰凉凉又很温润,仿佛摸着就能降低她发烫的体温。
最重要的是,那玉佩上刻着个龙飞凤舞的越字。
还真是被他给说中了,关山难越。
他可比这世上所有的崇山峻岭都难翻越。
恰是这时,她听见了阵阵叩门声传来。
她以为是去而又返的灵溪,晃了晃脑袋,软声道:“进来吧。”
距上次分别,裴寂已经有七八日未曾见过她了。
他从不知道原来一日的时光会变得这么漫长。
亦是才明了,‘此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是何意。
方才在屋外都仍有犹豫,是否要进屋,他答应过她的,要让她先冷静些时日。
但一听见她的声音,所有的顾虑全都抛到了脑后。
只剩一个念头,便是见到她。
屋内,小姑娘正伏在榻上背对着他,她的手搭在身侧,层层叠叠的衣袖笼着她的手腕,明明只看了个背影,他心中那些渴求,竟如潮水般褪去,
他像是怕吓着她般,缓步过去,直到在她身后站定。
“在看什么?”
竟如此入迷,连有人进来都不在意。
卫南熏的反应也跟着慢了许多,她的唇有些干,舔了舔唇瓣乖乖地道:“看玉佩啊。”
她的声音本就软,这会尾音明显地拖着,又软又娇,就像是把羽毛,轻轻地搔过他的心尖。
真是奇怪,往日他是不喜这等娇媚的女子,可她不论是什么样的,他都喜欢。
且他已经听出来,她是醉了。
明明只是记得她喜欢喝酒,恰好瞧见西域进贡的美酒,便赏了过来,本意不是要让她醉。
现下可真是为难了。
裴寂眼底闪过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宽大的手掌搭在了她消瘦的肩膀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和:“什么玉佩?可否给我看看。”
小姑娘嘟囔了声,很可爱地捧着手里的东西侧了侧身体:“不给,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