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辰知他在担心什么,抓着他的手安抚道:“老王叔放心,有我的钱银作保,这群人谁也饿不死的。你让村民们放一百个心,有我一口饭吃就绝不让他们吃粥。”
听得如此豪言壮语,王老汉的心便是宽松几分,接着又是问道:
“你这次特意带这么多老幼妇孺作甚?他们最禁不起折腾,万一死在路上,你必定招他们的亲属怨恨。”
以往年经验,即便他带人去外地乞讨也是带青壮劳力,哪有赵辰这般专带老幼妇孺的。
赵辰仍旧是举重若轻地回答他:“咱们这次乞讨的主力便是老幼妇孺,青壮年不是为了下跪的,而是为了给他们保驾护航的。”
“老王叔,这次乞讨计划明面上由你领头,我只做幕后策划,若是被人问起你便这般回答……”
五日后。
一支浩浩荡荡的流民大军抵达武德郡城门口。
在赵辰的特意强调下,他们个个衣难蔽体,容颜憔悴,奄奄一息,把守城的兵卒吓一大跳。
武德郡每日都有流民到来,他们见过的最大规模也就一二十人,像这般近千人的超大规模尚属首次。
虽然郡守姬大人曾明确下令不得拒绝流民入城,可这般规模的流民极易在城中引起混乱。他不敢擅自做主,只能将此事上报给守城官。
仅一炷香的时间,郡守姬长弓便得到守城官的亲自汇报。
“启禀大人,城外突然来了一股近千人的流民,属下不敢擅作主张,请大人抉择。”
近千人的流民?
姬长弓放下手中的书卷,皱眉看向来报的守城官。
“这些流民来自何处?可有人带头?”
守城官诚惶诚恐,回应道:“他们一部分来自万安县西榆村,一部分是北方流民,领头的人叫王品,是西榆村的里长。”
万安县,西榆村?
姬长弓努力回忆着这个地名,随即眉头皱得更深。
“我听闻万安县今年的秋收确实不佳,但也没到举村迁移乞讨的地步,其中怕是有诈,你带我去走一趟。”
“属下遵命!”
守城官走在前头,对姬长弓钦佩不已。要不怎么说人家是郡守呢,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
不多时,姬长弓在守城官的引导下来到城门外。
瞧着黑压压近千名面黄肌瘦老弱不堪的乞丐,着实让他心神颤动。
“谁是王品啊?上前来说话!”
王老汉越众而出,恭敬行礼道:“老汉见过郡守大人。”
虽然他已经极力压制,但仍然难掩心中紧张,甚至连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毕竟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万安县县令,突然冒出个郡守来,他能淡定才真见鬼了。
姬长弓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便已有了判断,但仍是问道:“这些人都归你管?”
王老汉不敢抬头正眼去看姬长弓,捶着脑袋答道:“回大人的话,这些人都是老汉带来的。有一部分是万安县西榆村的村民,另一部分则是北方逃亡来的流民。”
“今年洪涝与旱灾接连不断,秋收已不足以养活全村老小,老汉只能带他们出来讨饭过活。”
王老汉虽为里长,但那是村里人基于辈分和声望选出来的,但论跟上级官员打交道他还真没这个本事。
这些说辞都是赵辰在路上教他的,看似合情合理,但漏洞百出。
姬长弓质疑道:“武德郡北部今年洪涝旱灾皆有,但绝不至于你们举村迁移乞讨的地步,你这是在说谎!”
“再者这五六百流民来自北方各地,他们风俗习惯不同、抵达时间不同、性格脾气不同,以你的能力如何号令这么多人?”
“你们这群人的领导者到底是谁?冲击武德郡又有何意图?若不从实招来,我必将你们集体入狱!”
姬长弓扑面而来的威势何其霸道,王老汉一个招架不住,竟直挺挺跪了下去。
“郡守大人饶命,我们都是些可怜人,来此地只为求一口饭吃,从未想过要冲击武德郡,求您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他拼命磕头求饶,生怕这近千号人因为自己而锒铛入狱,彻底断绝活下去的希望。
姬长弓岿然不动,居高临下地质问道:“你这老汉,死到临头还不肯说出幕后主使是谁么?”
王老汉当然不肯说。
他宁愿自己入狱至死,也不肯毁了赵辰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