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苏越收拾着皮毛,手中的力道却失了分寸,皮毛中间出现一道裂口。
皮毛最是精贵,稍微破点皮,价格就会少一倍。
可是他这会儿的心思却没在这上面,脑海中只有陆小酒方才说的话。
她就这么想解除婚约?
明明在山上对他这样那样,将他看光了,如今一下山就不认账了?
他心里莫名泛起丝酸酸麻麻的涩意。
这时身后传来陆小酒的低喃:“这汤真不错,看不出来你做饭的手艺这么好。”
少女的声音带着点囫囵,有些含糊不清,但从语气上能听得出她的愉快。
苏越的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他转过身,克制着不断上扬的嘴角,轻咳一声道:“你若喜欢,我以后日日给你煲。”
日日煲?
那这婚还怎么退?
陆小酒连忙推脱:“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我……”
看着苏越微冷的神色,连忙改口:“我可以,你煲吧。”
呜呜呜……
这人还是受伤时候比较可爱,现在这幅样子,气势太硬了!
苏越的嘴角再次勾起。
陆小酒在惆怅中喝完了整整三大碗鸡汤。
临走时,还被迫带走了苏越处理好的几只野味。
目送陆小酒上了小路,苏越回到灶房,将炖好的鸡汤盛出一半,留给母亲和弟弟,剩下的找来罐子装好,晚点送去陆家。
忙完后,他才进到里屋,喂林氏喝汤,顺便将苏启的事情和林氏说了。
林氏听完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要去找他的麻烦,我的毒已经解了,你不要冲动。”
苏越看着形容枯槁的母亲,身侧的拳头紧握。
“母亲,你难道就不恨他们吗?”
林氏闭了闭眼,沉沉地吐出一个字:“恨!”
夺夫之仇,灭门之恨,她十年来半刻不敢忘。
可她除了是林家的女儿,还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虽然小朗非她亲生,却实实在在陪伴了她七年时间,她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
还有她的越哥儿,这些年已经这么苦了,她不想他再背上这么浓烈的仇恨,她只希望她的孩子,能够平安健康的长大。
“可是再恨又能怎么样,我们现在是民,他们是官,你斗不过也不能去斗,你明白了吗?”
苏越轻轻拧眉,道:“若是我也去考官呢?”
“他是当朝首辅,你觉得你能绕过他,走到御前?”
林氏这句话,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可以高中。
相反,她相信苏越的学识,自小他就是让夫子最为骄傲的学生,后来躲在大河村,有了慕长生的帮助,苏越的功课也一直没停过。
可是,那人于他们而言,就是一座山,不是靠努力就能翻过去的山。
“越哥儿,算了吧。”林氏泪眼婆娑地拉着他的手,一定要他给一个答复。
苏越无奈,收起心思,扶着她躺下,“知道了娘,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交给我。”
林氏又拉着他劝说了好一会,最终才抵不过身体的疲倦,睡去。
苏越替她掖好被角,起身出了屋。
院中,苏越看着天边的残阳,记忆回到十年前。
那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生怕外公家的事情连累到他,不惜对着母亲和外公家的旧人痛下杀手,追杀数千里。
若不是那些旧部拼死护着他逃离,恐怕他和母亲,早就是两具枯骨。
所以,这么深的仇恨,怎么能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