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公沈重,终究是去了。
他合眼前,再看了侍奉在床边的,自己的子孙们。
沈二坐在轮椅上,在人群后方。
他看起来没比自己这个将要逝去的爹,看上去好多少。
沈大为首,带着他的三个儿子在一旁,再然后才是沈落星。
孟许仙在屋外候着,他毕竟是外姓人。
韩思贤的那位妻子,沈氏丝丝,此时与一干远亲一起,跪在中厅。
威武公夫人见夫君终于闭上了眼,忍不住大哭起来。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一时间哭嚎声响彻整个沈家。
威武公夫人哭了几嗓子,擦了擦泪,对沈大道:“老大,家里没几个顶用的,这场丧事,辛苦你来操持了。”
沈大恭敬的作揖,“请母亲放心。”
沈大在人前,是谁都挑不出错来,他也不醉心于仕途。
几个儿子到在朝中任了小官职。
他如今五十岁了,孙子都快该说亲了。
谁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身为公爷的父亲去世,没留下一句话给他。
也没说清楚,这个爵位到底要传给谁。
放在别人身上,想必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可他呢,依旧是不争不抢的样子,但这也只是个表象罢了。
威武公夫人见沈大应下要操持丧事的话,借口悲伤过度,要回去休息片刻。
在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沈大让屋内众人回去换上丧服,丧信已经报出去了。
很快,沈府挂满了白色的灯笼和帷幔。
沈落星瞧着心颤,那年父亲母亲葬生火海之时,沈府也是这般景象。
他回房换丧服,孟许仙一直陪在身边。
“哥,节哀。”
平时嬉皮笑脸的孟许仙,此刻也只能沉重的对他道一声节哀。
其实沈落星并不悲伤,他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
在替父母报仇的路上,祖父已然去世,待祖母逝去后,那他便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动手了。
沈大、沈二这些年在京城中口碑极佳,二人经常以自己的名义,给寺庙捐香火,给百姓施粥。
至于沈府里曾经发生过的肮脏事,那于旁人又无关系,他们为何要批判两位沈爷呢?
沈落星的心,早就沉入如冰湖一般寒冷的地方了。
要不是噩梦缠身,他还能感觉到恐惧,他真以为自己是行尸走肉了。
威武公夫人拿上锦盒,换上一身不显眼的衣服,想趁着下人忙碌之时,偷偷溜出沈府。
把沈老爷子的口信送去宫里,说来可笑,当了一辈子的公爷和国公夫人,此时送信这种事,还要她亲自来。
可那马车还没出府,威武公夫人就被请了下来。
沈大笑意盈盈,“母亲,你既身子不适,就留在家中好好休息吧。”
威武公夫人见他虽笑,可心底却是涌起恶寒。
她攥紧手里的信封,仿佛想从亡夫身上,汲取一些勇气。
沈大看到她这个动作,脸上笑意不减,“母亲,一个空信封攥这么紧做什么。”
听他的语气,好像真是在无知求解一样。
威武公夫人闻言,睁大了瞳孔,她当着众人的面,拆开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