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剪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若不是在街市上碰到了黑鹰,她怕是根本就不知道,她离开的这两日,司徒千辰的病已经恶化的不成样子了。
凌剪瞳随着黑鹰赶回镇国府,司徒千辰已经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异常,跟之前的司徒千南没有什么两样。
凌剪瞳只是在门外看了一眼,便捂紧了嘴巴,不过两日的功夫,他就已经消瘦的不成人形了。
黑鹰拉着凌剪瞳走到了游廊一侧,长叹一声道:“凌姑娘,我黑鹰从小就跟着二爷,以前见过二爷在战场受伤无数,可都硬挺了过来,可如今,二爷这体内的毒,我已经寻遍了中州大陆,无一人可治,所以……”
黑鹰跪在了凌剪瞳的面前:“今日我黑鹰求凌姑娘了,二爷他需要你,所以你能不能看在二爷平日里对你不薄的份上,陪他这最后一个多月。”
凌剪瞳刚刚在慕惊鸿那边受了委屈,现在又看到司徒千辰变成了这个模样,她的脑子一时间乱的很。
“黑鹰,你先起来。”
凌剪瞳想要扶黑鹰起身,可却被他反手一握,抓的牢牢的:“凌姑娘,我一直没说,二爷在你离开的时候,就已经毒发五脏了,大夫拼劲全力一试,才留的二爷的性命,我本想那晚就去奉国府喊你回来,可二爷去不让,他是不想让你为难,可是我真是没有办法了,司徒家已经没有了大公子,不能再失去二爷了。”
凌剪瞳现在就像是站在悬崖边上,进一步是死,退一步也是死。
“凌姑娘,二爷都命不久矣了,您就答应二爷吧。”黑鹰从来不求人,他除了跪过司徒家的人之外,凌剪瞳便是他跪的求的第一个人。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凌剪瞳还能如何?
她扶起黑鹰,答应留下来陪司徒千辰,而后她便顺着游廊往司徒千辰的房间走去了。
屋内的药味很浓,凌剪瞳走的每一步仿佛都有一种错觉,直到她看到司徒千辰睡去的脸,她才渐渐缓过神来。
他是如同天上雄鹰一般的男子,战场上杀敌无数,只为能保家卫国,一生战功赫赫,却不想正值壮年之时,却为了她,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凌剪瞳静静地看着他,他沉稳内敛,犹如庙里塑的那些天神诸佛,只需一眼,便能敬而远之,可谁能想到,在外面不可一世的他,却连睡着了,眉头都是蹙着的。
她坐在他的床榻边,不禁伸手抚上了他的剑眉,想要给他抚平,却不想视线下移便对上了他满是疲倦的深邃。
“你醒了?”凌剪瞳的声音有点沙哑,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经不起任何的风吹雨打了。
她眼角尚未干涸的泪珠和红红的眼圈,落在司徒千辰的眼里,他微微开口:“你又哭了,是为了慕惊鸿吗?”
凌剪瞳别开视线,用手背仔仔细细地抹去流下的清泪,随后扯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没有,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不让黑鹰去告诉我?”
司徒千辰缓缓抬起手,抚上了她的墨发,目光变得柔和了起来:“我死就死了,我不想让你知道后还伤心难过。”
凌剪瞳握住他冰凉的掌心,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滚烫的泪落在他的指尖,氤氲开一片温热。
“傻瓜,你若是死了,我得伤心内疚一辈子。”
司徒千辰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抚去她脸上的泪痕,只能看着她道:“我这一生杀人无数,树下的敌人更是数不胜数,想让我死的人,怕是能从镇国府一直排到都城外去,我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说出不想我死的人,竟然是我一直爱的人,这也是值了。”
“什么死不死的,你会活下去的,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好好活下去的。”
司徒千辰眸光一凝,蓦然想起那日在御花园中的事情:“剪瞳,那日我说的话,不过是一时的玩笑话,你听听就算了,你放心,我这就吩咐下去,断了那些坊间的流言蜚语,让你不再苦恼了。”
“不”凌剪瞳摇头,顷刻间她就改变了主意:“既然是我说的,那你就当真吧。”
司徒千辰眉头一拧,没有听懂凌剪瞳话中的意思。
凌剪瞳微闭双眼,脑海里全是刚才慕惊鸿戏谑的眼神,许久她才努力扯出一抹笑意:“司徒,我想明白了,我想嫁给你,你还愿意娶我吗?”
司徒千辰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色,他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凌剪瞳会说出这番话。
他一时间竟愣住了,这是他梦寐以求想要听到的话语,凌剪瞳她答应了,她终于答应了。
“司徒,司徒……”
凌剪瞳轻唤了两声,司徒千辰才从喜悦中缓过神来。
凌剪瞳眸光微暗,显然有点不好意思:“我知道是我唐突了,我原本就不配你,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