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袭白衣华服,袖口绣着滚边的锦云图案,背脊挺直地站在人群之中,很是乍眼,他只是抬眸看了一眼,便让凌剪瞳心底一颤。
是他……
真的是他吗?
凌剪瞳几乎是掀开轿帘,完全趴在了上面,可是那个人没有给凌剪瞳第二次的机会,伸手将戴在头顶上斗笠往下压了压,便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凌剪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完全不顾及自己是皇后的身份,在轿辇中大喊大叫:“停轿,停轿!”
抬轿子的奴才还以为轿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便立刻停在了街市中央,随行的宫女手还未掀开轿帘,那轿帘就被急匆匆地撩开,凌剪瞳提着长长的裙子就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宫女大惊,这按照规矩,这皇后是不能在百姓面前公然出轿的!
“皇后娘娘,您赶紧回去,这……”
凌剪瞳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的话语,她下轿,站在百姓的面前,左右看着,只见那抹白色的身影正匆匆往队伍的后面走去。
她要去追,可是这一身的凤衣太过重,她当众解开扣子,三下五除二地就把凤衣脱了下来,只着里面的一身单衣急匆匆的往追着那人的身影跑去。
宫女和侍卫都看傻眼了,这……这当众脱衣,还把头发上的发饰一并摘了,披头散发地像是个疯子一样,急速奔跑在人群之中,口里还一遍又一遍地喊着“慕惊鸿”的名字!
随行的大臣完全没想到凌剪瞳竟会在大庭广众做出这种举动,这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有的愤怒指责,有的则摇头叹息。
走在前面的皇上轿辇也停了下来,黑鹰脸色慌张禀报道:“皇上,皇后娘娘她……她……”
太监总管掀开轿帘,司徒千辰已然探出一个脑袋,脸色凝重:“她怎么了?”
她该不会又想借着朝拜的机会,想要逃跑吧?
黑鹰伸手指着后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半天才道:“皇后娘娘下轿,正在百姓的人群中挨个找人。”
司徒千辰眉头紧皱:“她找什么人?!”
黑鹰还未开口,凌剪瞳那极尽疾呼的声音就传到了司徒千辰的耳朵里。
“慕惊鸿!”
司徒千辰脸色一变,当场就走下了轿辇,看着不远处像是疯子一样的凌剪瞳,在人群之中疯狂找人的举动。
两旁的百姓都指着凌剪瞳,议论纷纷。
凌剪瞳可是一国之母,竟在朝拜这天如此失态,那后果……
司徒千辰神色一沉,抬腿就往凌剪瞳那边走去。
“慕惊鸿!”
凌剪瞳伸手扒着拥挤的人群,明明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堙没在了人群当中,可是她不想要放弃,将近一年的时间了,她没有他半点的音讯,也没有见过他一面。
除了上次,她昏迷的时候,在梦里见了他一面……
她很想他。
她好不容易才见到他,这次说什么也要留住他,把一切都解释清楚,那天在皇宫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是司徒千辰用凌之双威胁自己的,那些都是谎话,她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司徒千辰,而是他,慕惊鸿。
“慕惊鸿!你别走,慕惊鸿!”
凌剪瞳喊得嗓子都喑哑了,视线也都模糊成了一片,可是她依旧不放弃,他好不容易才来见她一面,为什么不带她走,却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离开了?
这不是他。
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她朝思暮想,就是想哪一天,慕惊鸿会突然出现带自己离开皇宫这座牢狱,她想要跟他在一起,无论是贫穷还是富有,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慕惊鸿,求求你,带我走吧!
“慕惊鸿!”
凌剪瞳哭喊着,不放弃的手却在下一刻被一股寒意给渐渐攥在了掌心,一把就从百姓中拖拽了出来。
凌剪瞳模糊的视线对上的却是司徒千辰愠怒的双眼,凌剪瞳这个时候看到他,那天晚上所有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当中,她不要他再碰自己一根手指头,哪怕是一丁点的接触,她都嫌脏!
“你放开我!司徒千辰,你放开我!”
凌剪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另一只手狠狠地打了司徒千辰一耳光。
这是大庭广众之下,皇后蓬头垢面哭喊着前朝王爷的名字,却打了当今的皇上。
在场的百姓倒吸一口凉气,这摆在眼前的事实,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
司徒千辰歪过去的脸僵了那么一会,却在下一刻,直接将癫狂的皇后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进了自己的轿辇当中。
轿内传出来的声音一点也不安分,全是凌剪瞳的打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