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黑乎乎的砖头高高扬起就要拍下,陈时鸿看了一眼不远处昏迷不醒的小文,心里焦急万分,当砖头带起的风擦过他头顶,电光火石间,他脑中灵光一闪,大喊:“我把身契还你!”
闻言,秦秋婉手中动作顿了顿。
见状,陈时鸿知道她动了心,急切道:“只要你放过我这一回,我把身契还你。”眼见面前女子并没有欣喜若狂,明显还在犹豫,他强调道:“你知道我的手对我有多重要,若是你毁了我,我也不会放过你!康娘,我们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说到后来,他语气里满是哀求之意。
秦秋婉到底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砖,身契在陈家人手中,她永远受制于人,康娘的心愿之一是离开他们,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身契在哪儿?”
陈时鸿大喜:“在客栈,稍后我就给你。”
秦秋婉冷笑一声,重新拿起手中的砖,走到小文那边狠踢他几脚,把人踢醒后,对着陈时鸿沉声道:“一刻钟后,我要看到身契,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里距离陈时鸿住的客栈来回刚好一刻钟,他立即道:“我去给你拿。”
说着就要起身,身子刚抬起,就对上了一块大砖。
陈时鸿:“……”
“放你离开这巷子,你还会受我威胁吗?你以为我会那么蠢?”秦秋婉伸手一指:“让他去!”
陈时鸿无奈,方才手差点被敲断,他是真的想还了身契把这瘟神送走。但这会儿,他是真不太想还。
他低下头,像是妥协了一般:“小文,你快去快回!”
小文张了张口:“我……”
陈时鸿打断他的欲言又止:“快去!难道你想看你主子我被敲断手吗?”
小文根本不知道身契在哪儿,问话被打断,他隐约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还身契是假,让他出去找人帮忙,把这个威胁彻底解决,才是真的。
想到此,他行了一礼,转身就跑。
秦秋婉扬眉:“等等!”
小文没停下,秦秋婉大踏步冲上去揪住他衣领:“你知道东西放在哪儿吗?”
小文:“……”
陈时鸿怕她生气,急忙道:“就在我那件披风的夹层里。”
秦秋婉冷笑一声:“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拿不到身契,我宁愿去死。死前多余的事不能做,敲断你的手还是能的。”
声音不大,气势却吓人,满满都是同归于尽的凌厉。
陈时鸿吓得面色惨白,嘱咐道:“小文,你快去!别做多余的事,只拿身契就行!”
他经不起万一!
小文飞快跑出了巷子里,只剩下一站一坐两人。
一阵冷风吹来,陈时鸿只觉周身冰凉,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里衣全都湿透了。他心里害怕,忍不住想要说话:“康娘,要不,你坐下歇会儿?”
秦秋婉侧头看他:“少废话!给我老实点!”
陈时鸿面色复杂:“我好像也没苛待你,怎么你突然就变了?”
论起来,康娘跟着他出来,比留在陈家的日子要好过得多。再说,从小到大苛待面前女子的是他的爹娘和姐姐,可不是他!
把陈家苛待于她的怨气全部算到他头上,他也太冤了!
秦秋婉侧头看他,居高临下道:“你一直都在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以前还好,最多让我做事,苦点累点我都认。可最近你让我骗人,我做不到!”
说着这些,她语气激动起来。
陈时鸿急忙出言安抚:“从今往后,我再不逼你了。”
秦秋婉冷笑一声:“那是当然,身契一拿,我们俩一刀两断,以后你自然逼不了我!”
陈时鸿哑口无言。
哪怕到了此刻,他也还没有彻底接受她会永远离开的事实。
“康娘,我们那么多年感情,你真的舍得下我?”
“感情?”秦秋婉唇边满是嘲讽:“你们把我当人看了吗?”都没把康娘当人看,哪来的感情?
陈时鸿默了下:“我从来都把你当做我的妻子……”
这话落在秦秋婉耳中,只觉得厌烦:“既然是妻子,你最近在做甚?打算纳曲晴梅为妾室吗?”
一句话,彻底让陈时鸿失了声。
寒风里,很快到了一刻钟。
小文急匆匆跑来,手中抱着一件大披风。论起来,这还是康娘亲手为他缝制的,秦秋婉接过,从记忆中的暗袋中掏出了一张纸。
远处灯会透过来的亮光中,隐约看得到上面有字。
秦秋婉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点亮,确定是身契后,仔细地将其折起收好。然后,她一步步靠近陈时鸿,又顺手捡起了地上的砖。
陈时鸿:“……”
他尖声道:“你说话要算话!”
小文见状,道:“你再敢动手,我就要喊人了。”
只是几句话,已经有脚步声从远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