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曲夫人难看的面色,陈时鸿立刻答:“没有了。”
曲夫人满脸不信打开荷包,看到里面是银锭,心里微微一松,冷笑着嘲讽道:“竟然还要问我女儿借银子花,你也太出息了。也不知道她看上了你哪儿。出身不好,长相一般,家里毫无助力,浑身一股土腥味……家里还有那样的母亲和姐姐……”
她越说越烦躁,追问:“还有没有?”
陈时鸿被嘲讽了也不敢发怒,好脾气地道:“真没有了。”
曲夫人眼神威胁:“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若是有,你赶紧拿出来!否则,我回去亲自问晴梅,要是你有所隐瞒,休怪我不客气!”
听到曲夫人话里的烦躁和威胁之意,陈时鸿其实有些后悔自己再次去招惹曲晴梅。又保证了一遍,才送走了曲夫人。
一路上,曲夫人看着那银子又急又气,马车入府后,她直奔女儿院子,将荷包拍在她面前:“曲晴梅,你是要气死我才甘心吗?你被他害成这样,还给他送银子,你有没有脑子?这些年我跟你爹精心教导你,可不是让你如此倒贴一个男人的……”
恼怒之下,语气严厉,话也难听。
曲晴梅身子还没养好,最近正黯然伤神。听到母亲的责备,眼泪滚滚而落:“这世上任何一份诚挚的感情都值得被人真心对待。他连翰林院都不去,只在偏门等我一个回答。娘,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为了一个女子放着前程不顾?”
曲夫人气笑了,伸手指着窗户外头:“他最近被调去守翰林院的库房,本来就不想干,不去只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怨气。你还以为他当真是为了你?”
曲晴梅对于政务上的事知道得不多,不过也知道被重用的官职中没有守库房这事。
她担忧问:“之前还是文书,怎么会被调去守库房?”
曲夫人:“……”
她看着面前的女儿,浑身无力。
也放弃了劝说,沉声道:“从今往后,你不许再和他来往,要断就断个干净。你表哥这几日就会到,到时候你们好好相处,你若再有所欺瞒,我也无颜去见你舅母。那是我娘家,到时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曲晴梅有些被吓着了。
曲夫人越看越糟心,干脆起身回房,眼不见心不烦。
到底是自己女儿,她也不能真的撂下不管,等到夜里曲大人回来,她低声道:“这陈时鸿心思太深,晴梅被咱们宠着长大,不知道人心险恶,还以为他当真一片真心。大人,咱们干脆把人送走,一辈子也别再让他回来,成吗?”
曲大人何尝不想分开两人?
可朝堂上的事复杂多变,哪怕他是尚书,也并不能随意调动翰林院的官员。
更何况,新考进去的庶吉士一般都得呆满三年,陈时鸿今年刚进去,调动更是难上加难。
“容我想一想。”
*
陈时鸿刚到手的银子被曲夫人收回,那些债主又一次上门。话说得越来越难听,拿人手短,他也只能赔笑请人宽恕几日。
可就凭着他的那点俸禄想要还上这些债,怕是得熬好多年。
他熬得起,债主等不起啊!
这些事情秦秋婉都知道,冷眼看他煎熬度日。
这人被逼到了一定程度,就想得出法子来。比如陈时鸿,之前他还后悔自己招惹了曲晴梅,惹来曲夫人奚落威胁。
可被债主骂过几次后,他忽然觉得,被曲夫人骂,至少那还是个官家夫人。而这些……里面现在有无赖混混。
倒不是他跑去问这些混混借银子,而是这些都是他的债主请来的。有些甚至直接把账抵给了混混。
于这些人来说,那些银子挺多。于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难那么空,整日都守着他。
陈时鸿如今的名声已经很难听,想要力挽狂澜,就不能再发生任何毁誉之事,比如欠债。
他左思右想,发现自己如今能来钱的唯一地方就是曲府。
如今曲家夫妻威胁他,可若是曲晴梅一门心思非要跟着……夫妻俩应该会投鼠忌器。
说干就干,陈时鸿咬破手指写了血书,说既不能与她相守,又不能学有所用报效朝廷,自己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不如去死。
哪怕曲夫人严防死守,可这样一封决绝的信拿在手中,下人不敢随意处置,万一陈时鸿真的没了命……他出身再差也是朝廷官员,到时候,这封信经手的人都会被牵连。
最后,信还是送到了曲晴梅手中。
送信的人心里不安,悄悄禀告了曲夫人。
曲夫人得知此事大怒,跑去找女儿时发现已经人去屋空。气急败坏之下,命人备了马车直奔陈时鸿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