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华有孕之后,章夫人就吩咐过护卫,不要管得太紧,免得惹她生气。
看到有个小丫头过来,护卫们想要上前查问,可沈月华就坐在院子里,如果他们盘问得久了,很可能会惹她生气。
现在她身子那么重,他们哪敢去惹?
加上他们以为那个小丫头是来求诊的,沈月华最喜欢给人治病。所以,就都没有上前。
谁知还没说上两句,小丫头就跑走了,再一回头瞧,沈月华已经面色惨白地蹲在了地上。
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奔到了篱笆院旁:“夫人,可是身子不适?”
沈月华满脸痛苦,没有理人。
护卫见势不对,已经有人去请大夫。有几个开门进了院子,帮着丫鬟把人挪进房中。
沈月华肚子痛得厉害,躺上床后,颤着手去给自己把脉,她嘴巴开开合合,念出了好几种药名。
奈何护卫和丫鬟都听不懂,她只能干着急。
好在这附近住着一个郎中,一刻钟后,护卫把气喘吁吁的郎中拖了进来。
郎中上前把脉,道:“动了胎气,得喝安胎药。”
沈月华想要自己开方,伸手去抓郎中的袖子。
郎中急着去抓药,她的手抓了个空。
颓然地倒回床上,听着外面护卫急匆匆熬药的动静,她眼角流出了泪,落入了枕中。
躺在床上无所事事,她脑中难免又想起小丫头的话,还有章鸿泰得知消息着急回去时心虚的神情。
那时候她就觉得有点怪,只是回府,她这边还身怀有孕,为何要明日才回?
现在想来,他今天是要回去守着陆红衣临产吧?
进而又回想起当初她从刘婆子手中拿来的那个册子,因为章鸿泰去两个女人房中的日子和二人成亲的日子太过接近。她也记得个大概,陆红衣若是那时候有了身孕,确实是现在临盆。
她狠狠一拳捶在被子上,这个混账!
竟然又一次骗她!
要不是因为腹中孩子,她就真的不再和他纠缠了。
随即又想,她还年轻,当真要为了这个孩子委屈自己一辈子么?或许,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落胎……这个想法一出,她自己都被吓着了。
她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她何时变得这样狠了?
虽极力将脑中这可怕的想法赶走,可还是时不时泛上心头。没多久,房门被推开,丫鬟端着托盘进来。郎中站在房门口观望。
药送到了,沈月华没有多想,坐起身接过药碗,唇凑上去准备喝时,动作顿住。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这碗黑漆漆的药,抬眼看向门口郎中。
郎中对上她的眼,飞快缩回了头。
沈月华端着碗的手指泛白,整只手都微微颤抖着,她咬着牙,眼神里满是挣扎。
丫鬟见她不动,有些疑惑:“夫人,可是药太烫了?”
沈月华回过神,另一只手抚上小腹,深呼吸一口气,将那药一饮而尽。
章府内陆红衣早上发动,章鸿泰午后赶到,孩子还没能生下来,一直到了深夜,忽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夜空。
与此同时,稳婆大声报喜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恭喜夫人,母子平安。”
章夫人大喜。
章鸿泰对孩子没有期待,可陆家人在,他不好说太多话,一直沉默着听里面的惨叫声。
眼看陆红衣拼了性命也要为他生子,他心里也不是没有触动的。听到这句,也如释重负。
等到稳婆抱了孩子出来,章鸿泰第一个冲上去。看着怀里软软小小红彤彤的孩子,他当真是越看越欢喜。
他这副神情落入了陆家人和章夫人的眼中,都挺欣慰。
翌日早上天蒙蒙亮,章鸿泰拎着厨房做好的八宝鸭往城外赶去。一路上,心里都挺忐忑。仿佛自己做了对不住沈月华的事情一般。
可这事儿真计较起来,他也没有错。
陆红衣有孕之事,从头到尾他都不知,这怎么能怪他?
心里乱七八糟想着沈月华知道真相后该如何解释,又想着干脆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让她知道真相……刚出城门,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
“公子,出事了。”
章鸿泰一把掀开帘子,看到是怡然居外的护卫,心下大惊:“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