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虽然答应了大女儿,可真正走到杨家酒楼外,又忍不住踌躇不前。他心里清楚,如果杨家知道了真相,肯定不会轻饶了小女儿。
眼看酒楼里的客人越来越少,他还是拿不定主意。
正裹足不前,就见杨母满脸笑意送客人出门。
他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正想打招呼,却见杨母似乎没看见他一般,转身又进了酒楼。
陈父:“……”这是没看见他?
他这么大一个人杵在这里,怎么可能看不见?
唯一的解释,就是杨母假装看不见他。
这么一想,他心里就不太好受了。儿女亲家,算是世上最亲近的亲戚之一,两家有同样血脉的孩子,都会互相扶持,就算偶有恩怨,也记不了太久。
可杨母这副态度……他越想越气,又见杨母送了客人出来。并且,再一次没看见他。
陈父恼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谁还没个倒霉的时候?
最开始两家结亲后,从大女儿进了杨家门,杨家很长一段时间里,肉都从他那里拿。哪怕其中出了事,大女儿和离,换成了小女儿进门,杨家还是会从他那里买肉。或者说,是平时卖不掉的肉,都可以一并送给杨家,可在儿子出事后,杨家突然就不找他,而是跑去找他对面的屠户。
反正这亲事也占不到便宜,小女儿又是个白眼狼,人家都被顾念他,他还在此踌躇什么?
“亲家母。”陈父出声喊住人。
杨母不太想回头,但周围还有人,她不想落一个不搭理亲戚的刻薄名声,不情不愿转身:“我这边挺忙,亲家有事?”
心里则嘀咕,陈父上门,唯一的事应该就是借银。
正想如何冷漠又不失礼貌的拒绝,就听他道:“有件很重要的事,我想私底下告诉你。”
杨母满脸不以为然:“如果是借银子的话,你不用开口。我不可能借银子给你们家。”
见状,陈父心里对杨家这门亲事再无留念,道:“不是,银子我已经想到了办法。我想跟你说当初错上花轿的事,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了一些苗头。”
听到他不借银,杨母面色好看了些,听到后面一句,顿时满脸疑惑:“当初的事是意外,都是过去那么久了,还有提及的必要吗?”
“当然。”陈父说着就往台阶上走。
他说完后要回大女儿那里拿银子,可容不得杨家人不听。
杨母半信半疑:“我这里挺忙。”
“把他们父子俩也叫过来。”两人异口同声,陈父执着:“你们一定不会后悔耽搁这么一会儿的。”
看他说得一本正经,杨母见客人只剩下零星两三桌拼酒的,厨房中父子俩也收拾得差不多,这才去叫人。
大堂都没有多少人,杨家人到了后,陈父没看见女儿,心里松了口气。
没有当面,总是要自在些的。
“我们上楼去说。”
杨母没耐心:“这里也没几个人,人家忙着喝酒,也没耐心听我们的事。你有话赶紧说。”说完赶紧滚。
这么不耐烦的语气,陈父听出来了她的未尽之意,也不再强求,道:“当初错上花轿,是雪娘和周氏私底下的算计,我后来有所怀疑,这两天才得知真相,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告知你们一声。”
短短几句话,透露的消息太多了,杨家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面面相觑。
杨归面色难看无比:“岳父,你的意思是,当初雪娘和我定亲之后,并不想嫁给我,在上花轿时故意去了余家?”
陈父面色冷淡:“就是如此。”
杨归接受不了:“你胡说的。”
他吼得又快又急,明显心情不平静。
见他们不肯信,陈父实话实说:“之前我家出了事,你们不让雪娘接济,她也始终没给我银子。那天会给,就是要我以此威胁于她,如果她不拿,我就把真相告诉你们。”
后来陈雪娘给了,在被人发现之后,还矢口否认,试图欺瞒杨家。
杨归一脸茫然。
杨母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岂有此理!”
杨父面色铁青,吩咐儿子:“你去把雪娘叫来。”
杨归反应过来后,面色也不好看,也觉得此事需要找陈雪娘对质。刚一转身,就看到了门口慌乱离开的背影。
正是陈雪娘。
方才杨母眼看酒楼中没有多少活,便让其先回去歇着。不知何时她又掉头回来。
看她落荒而逃,应该也听到了方才几人的对话。
杨归人高马大,大踏步上前,像拎小鸡似地把人拎了回来,狠狠掼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