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喉咙有些艰涩,轻咳了一声,道:“大人,此做法不妥。”
一句话说出,她声音流畅起来:“我儿子娶到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已经很惨,本就是受害者。现在你还要把他的隐疾公告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她越说越怒:“是,我自己也是女人,知道女子名声大过天。可这名声是要靠自己养的,而不是强词夺理而来……总之,我不赞同请那么多大夫上门。”
身为男人,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苏华风自己也挺难受,花了很久才把自己的心情调适过来。
他照常娶妻,也不纳妾。想着过两年过继个孩子,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觉得他们夫妻情深,至今没有孩子……外人也不会知道是谁的毛病。
可他没想到,这才刚成亲,庄莹莹就有了身孕。
这压根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愤怒之余,也想过留下这个孩子。但只稍稍一想,他心里就堵得慌,虽然他已经接受自己这辈子不能有亲生的血脉,但也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做了便宜爹。
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落胎。刚好,还能借此表明庄莹莹落胎伤了身子,以后两人没有孩子,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头上。
他做梦也没想到,向来乖顺温柔的庄莹莹竟然会反抗,还做出了这许多事,甚至还把大人也请到了这里。
她怎么好意思的?
大人有些迟疑。
苏华风见状,也是真的怕大人找来那么多大夫,到时候,他有隐疾的事定然会传得人尽皆知。想到那样的情形,他急忙道:“大人,我被妻子如此对待,本身就已经很痛苦。总不能因为她是告状的人,就要查我吧?”
秦秋婉冷笑道:“那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凭空污蔑于我,我就活该吗?”
夫妻俩对视,谁也不肯相让。
大人沉吟了下:“那就请五位大夫。”他看一下还要反驳的苏家母子:“等诊完了脉,本官会嘱咐他们替你保守秘密。”
苏华风:“……”那五个大夫就不是人吗?
这秘密再保守,也已经传出去了啊。
看到苏家人还要纠缠,大人有些不悦:“请道长过来。”
元和道长就住在府中,苏家人平时都不会过去打扰。不过,大人相请,他们也不敢不从。
道长看起来五六十岁模样,精神矍铄,衣衫是白纱套黑衣,走动间纱衣随风飘扬,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
进门后对着众人一礼,然后看向了大人:“大人,贫道方外之人,早也不插手红尘事。今日的事贫道已经听说了原委,这事情看似因贫道而起,其实早已埋下祸端……”
秦秋婉走到他面前:“道长,听说你很灵?”
元和丝毫不心虚,态度倒也谦和:“玄学之事,信则灵,不信……”
秦秋婉抬手就是一拳,狠狠砸在了他的嘴上。
不防她突然出手,屋中所有人都呆住了。
元和道长捂住了嘴,几抹殷红从他指缝间滑落,他眼神里的震惊还没来得及掩饰。
秦秋婉似笑非笑:“道长可算到自己今日有血光之灾?”她绕着元和道长转圈:“玄学上,有种说法叫破产免灾,还有种说法叫见血消灾,就是本来应该受很重的伤,结果破点皮便把此灾挡了过去。我看你这哪种都不像啊!”
“张口污蔑我名声,道长这方外之人做得好得很嘛。”
她神情和语气都满是嘲讽。
方才元和道长那一瞬间的震惊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大人若有所思,也没有出声训斥。
秦秋婉看向大人:“大人,道长那么准,不如让他帮您算一算?”
元和道长立刻道:“贫道批命,要看缘分。”
说话时他口中血沫飞溅,因为疼痛,还有些吐字不清。
另一边,苏母悄悄挪到了角落,低声在冬月耳边吩咐了几句。
冬月点头,就在要出门时。秦秋婉突然道:“你给我站住。”
她正和道长说话,突然又看向门口训斥,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冬月有些不自在:“庄姑娘,奴婢是苏府的丫鬟!”说着就要走。
言下之意,庄莹莹一个外人使唤不了她。
秦秋婉看向大人:“大人,民妇只想为自己讨个公道。那几位大夫在诊脉之前,最好别让这府里的人接触,包括民妇自己。如此,才算公平公正。”
今日这件事,大人也觉得有些棘手。他这会没说话,都在思量着对策。
听到这话回神后,颔首道:“你们去门口接人。”
四个衙差鱼贯而出。
苏母脸色发白,放在袖子里的手握得更紧。
秦秋婉侧头看了过去:“苏夫人,你是病了吗?脸色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苏华风听到大夫前来,心里又是惧怕,又是愤怒,看到庄莹莹这样说自己母亲,满腔怒火顿时冲她而去:“庄莹莹,这么多人在,轮不到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