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摆在面前,胡明真认为人证是被收买的,物证是伪造的。她自己又拿不出证据来证明父亲的清白,只一口咬定是冤枉的。
这就是一个无解的局。
她觉得对的东西,才是对的。否则,就都是错的。
秦秋婉并没有试图说服她,而是看向一旁满脸感激的刑部官员:“我来了,你们问吧。”
之前胡明真口口声声说要郡主来了才肯招认,现在人到了,她若是不招,不只是戏弄郡主,还是戏弄官员。那可不止罪加一等。
为首的刑部侍郎孔大人今年已经年过六旬,头发花白的他满脸感激地冲着秦秋婉一礼:“多谢郡主前来协助我等。”
然后,他看向堂中跪着的人。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板起脸问:“去岁三月初三那天,你在城内的鸿泰楼见了张康,和他商定初七那日请几位举人喝酒,并且在汤中下毒,还商定了请哪几位举人,是也不是?”
胡明真张口就来:“时隔太久,我不记得了。”
孔大人也不生气,提审胡明真也不是一两回,他都被磨得没脾气了,要是连这都要生气,早就被气的升了天。
“张康已经指认你,还说你那天给了他一万两银票。你可有给过银票?”
不记得见面,只要给了银票,那就是买凶。
这个道理孔大人明白,胡明真也明白,她低着头:“会试在即,我忙着读书,家里的花销挺大。那段日子确实花了不少银子,但用在了何处,我不记得了。”
接下来,孔大人又问了几个问题。胡明真全都机灵地避开,到了紧要关头她就推说自己不记得。
一刻钟后,孔大人没有问出半分有用的东西,他有些无奈,放下了手里的供词,道:“胡氏明真,你确定不配合吗?”
秦秋婉似笑非笑:“孔大人,我看你们该找的人不是我,应该是大夫才对。她什么都不记得,像是得了失忆症,要想让她认罪,大概得把失忆症治好。”
胡明真垂下眼眸,遮住自己眼中的神情。
又问了半晌,胡明真还是不肯正面回答,在这期间,她喊了几次头痛。
孔大人颇有些无语,有两位年轻的官员脸上已经生出了怒气。有一人甚至提议:“大人,她既然不肯招,咱们用刑吧。”
这倒是不急。
皇上早就说过,要等去遥城的官员回来之后再细审,之后再定罪。上头不催,孔大人就不急。他负责此案,之所以天天审,一来是不想太闲,二来,也是想让胡明真生出惧意。当然了,如果她现在就忍不住招认,那自然是最好。
“胡明真,本官的耐心有限,你再如此,休怪本官不客气。”
胡明真跪坐在地上:“大人想要屈打成招吗?”
秦秋婉伸着下巴,若有所思:“人证物证都在,你认不认罪都是有罪的。照你这说法,你要是招了,是因为捱不住重刑,而不是你确实做了坏事?我有些明白你为何说你父亲是冤枉的了,因为你们父女一脉相承,明明错了,偏说自己没错。别人要是说你们错,那都是污蔑。”
“你这模样,总给我一种错觉,好像这律法是你们胡家人定的似的。”
胡明真霍然抬头:“我没做过的事,要我怎么承认?”
秦秋婉挥了挥手:“人证物证都在,咱们也没冤枉她。她不肯招,那就用刑吧。”
她语气轻飘飘的,边上几位大人舒一口气。
胡明真却着实吓了一跳。
这么多天,她天天被提审,几位大人渐渐变得不耐烦,但都没有对她用刑。
“我可不是普通的无知百姓,你们要是敢用刑,我就要告你们滥用私刑,想屈打成招。”
几位大人:“……”
官员也难做,尤其遇上像这种难缠的犯人。当今皇上公正,若是胡明真当真跑去告状,他们几人都免不了会被查问一番。这简直就是天降大祸,他们好好的办公,招谁惹谁了?
“无论怎么招,先招了再说。”秦秋婉看向几位大人:“几位放心,本郡主会帮你们作证。只要她招认了,回头皇伯父细查下来,发现她没有屈,这案子也算结了。”否则,真怕了她告屈打成招,她自己又死活不认罪,这案子压根就没法审。
胡明真睚眦欲裂:“玉兰郡主,你这是公报私仇。世道不公,皇亲国戚就能为所欲为……人在做,天在看……”
她满脸激动,秦秋婉噗嗤笑了出来,打断了胡明真的悲愤。
“是啊!人在做天在看,你为一己私欲暗害多少人,就不怕报应吗?”
胡明真怒瞪着她:“我骗你是不得已!”
秦秋婉轻哼一声:“错就是错,错了就该被罚。再说,你那是不得已吗?我皇伯父问你心意,你说对我一往情深,后来还对我白纸黑字写明此生只我一人,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没有人逼迫你!”
说到这里,她看了一眼孔大人。
孔大人秒懂,抽了面前一根签丢在地上:“先打十板子。”
立刻有施刑的官兵过来,不由分说将胡明真拉趴在地上,刑杖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只一下,胡明真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
她痛得满脸惨白,额头上满是冷汗,瞪着秦秋婉的眼神满是憎恨:“郡主,不得动用私刑。”ωωw..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