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道:“没事,我身上还有些钱和粮票呢,我给些钱和粮票给你亲戚家不就成了?”
“给钱和粮票?”
林舒语气中的尖锐和怀疑简直不加掩饰,道,“堂姐,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你一个月工资大半都是要交给你奶奶和你妈,剩下的连出去吃顿饭看个电影都不够吧?这会儿口气怎么就这么大了,睡别人床铺说有钱和粮票,去人家过年也说有钱和粮票,还有,你专门跑过来一趟,路费和国营大饭店的点心,也不少钱吧?堂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啊?”
林美兰心头一凛。
她哪里来的钱?
周成志给的呗!
点心自然也是周成志巴巴的买来让她带给林舒的。
说实话,要不是知道周成志以后会坐牢,这个人长得也不错,又有能力,就是疯批也是因为太爱林舒如果周成志以后继续飞黄腾达,林美兰都要嫉妒了。
她深吸了口气,道:“舒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我又不是总来看你,大过年的好不容易来一次,又不打算给多少,那点心也是爷爷知道你喜欢吃,特意偷偷拿钱给我让我给你买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改话题道,“对了,舒妹妹,你说亲戚,是你什么亲戚啊?以前都没听你说过?先前听那个梁大哥说让你去他家吃饭,是他家吗?舒妹妹,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我没觉得他看我眼神不对,我倒是觉得你看他的眼神不对。”
林舒直接道。
语气更凶了。
林美兰:
这,这是人说的话吗?
且说回梁进锡。
梁进锡送了林舒,回去的路上拐去了大队长梁树槐家说了一会儿话,回到家时已是不早,梁二婶跟梁冬荷都走了,不过梁家人都从地里回了家。
梁进锡跟他爹他大哥说了一会儿话,带着两个猴一样兴奋不已的侄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把给家里各个人的礼物拿了出来,让石头跟柱子帮忙送过去,就被他妈叫进了房里跟大家伙说梁冬荷的事。
“珍珍脸上是怎么回事?”
梁进锡问道。
胡大娘道:“还不是那不要脸的人家,高重平回家买了几个包子回来,蒸在锅里,珍珍和珠珠一早上一中午就喝了两口粥,眼巴巴地就看着高老娘把两包子分给了她那几个宝贝孙子还有小儿子高重文,冬荷干活回来看见了气不过,就从锅里拿了一个包子给两人一人掰了一半,结果还没吃呢,那老婆子闻到肉味进了厨房,看见了就直接一巴掌打向了珠珠,珍珍给拦了,就打在珍珍脸上了。”
真是越说越生气。
胡大娘没女儿,以前梁东荣家困难,就把梁冬荷养在她家,一直都是当女儿疼的,见她和两个外孙侄女被高家作践,焉有不生气的道理?
“高重平呢?他是死人吗?”
梁进锡冷声道。
高重平买的包子,高老娘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虐待珍珍和珠珠,亏待冬荷,这肯定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这也肯定是因为高重平的不作为,甚至纵容才会让高老娘这么嚣张。
“呵!”
胡大娘冷哼一声,冷声道,“不要提那个东西,当时他可不就在旁边,但他买包子回来可不是给冬荷娘三个吃的,是孝敬他老爹老娘还有给他侄子吃的,再加上因着高重文的事正对冬荷不满,所以也赞同他妈给冬荷点颜色看看呢。还有不单这件事,昨儿个高家人开会,说是他们家孩子多,珍珍珠珠是女娃子,开过年来就让她们别去学堂读书了,要让她们两个去大队里上工挣工分去供三叔和堂弟去读书!”
这回不仅是梁进锡脸青了,前边的梁老爹和梁进立脸也青了。
梁老爹做了几十年大队支书,就因着吃了不识字的亏,一直没能升上去,所以一向都很重视孩子读书,听说高家人竟然不给两个才七八岁的侄外孙女读书,下地去挣工分,可不生气?
不过梁家人都稳得住。
梁老爹道:“你刚刚说什么他因为高重文的事跟冬荷正不满?高重文有什么事能让他对冬荷不满?”
这话也太让人误解了。
但梁老爹对自己侄女的品性却是信得过的,只能猜是不是钱或者口粮上的事。
说起这事梁老爹更是不高兴。
高重平在公社粮站里面开拖拉机,说起来这工作还是他当年做大队支书的时候帮他安排的,可他一个月十五块钱的工资,交十二块钱给高老娘,剩下的也差不多都补贴了他那个在上高中的弟弟和几个小侄儿,就好像冬荷那两个女儿不是他亲生的一样!
“呵。”
说到这事胡大娘又是冷笑一声,道,“什么事啊?那高重文现在不是在县里读高中吗?再有一个学期就要高中毕业了,高重平跟冬荷说,想让进锡帮忙推荐进部队或者给他找找关系看能不能在县里给他安排个工作,冬荷不想让进锡为难,直接就拒绝了,八成也就是因为这个,高家那老婆子才各种发作吧。”
梁进锡嗤笑一声。
他都懒得对这事说什么,只道:“二姐是什么意思?”
胡大娘原本是十分气愤的,可听到梁进锡这么问却是默了默,然后道:“你二姐这孩子倒是看得明白,她跟我说她不想跟高重平过了,可她话一出口就被二弟妹给骂回去了。”
“你二婶她舍不得高重平那个拿工资的好女婿,”
胡大娘语带讥讽道,“她的意思是想让你帮忙,给高重文找个工作,或者推荐去部队里,用这个跟高家谈条件,让高家分家,以后高重平的工资归冬荷管,高老婆子以后也不准再插手你二姐和高重平的事。”
屋子里一阵沉默。
因为他们再关心梁冬荷,可梁二婶才是梁冬荷的亲妈。
梁老爹怒哼了一声,道:“她可还真跟高家一条心,这都帮高家想好了。”
“是啊,”
胡大娘叹了口气。
这要真是她亲闺女,她能让人这么欺负?
只是前面挡着个亲妈,她也没办法。
她摇了摇头,道,“可是冬荷这事也不是一天两天,都已经几年了,高家的问题根本就不在高老娘高老爹身上,而是根本就在高重平身上。他在粮站开拖拉机,一个月也是有那么多工资的人,但凡他有一点心疼冬荷和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在高家怎么就能过成那样,连个饱粥都喝不上,吃个包子就被人打一巴掌?让退学就得退学?根子出在高重平身上,那就算是分了家,他觉得侄子比女儿重要,心一点都不在冬荷和自己孩子身上,又有什么用?还想拿分家的事来谈条件,逼进锡给高重文安排工作,他们高家的脸呢?是真当自己脸盆呢!”
只是这话她也只能跟自家人说,跟二房的人根本没法说。
因为梁二婶不舍得高重平这个有工资的女婿。
她要是说支持冬荷离婚,梁二婶还得跟她撒泼,说是他们不愿意帮忙,才撺掇冬荷离婚。
胡大娘是真心疼侄女和两孩子,但也是真烦梁二婶。
以前就因为冬荷是搁他们这边养的,梁二婶生怕冬荷跟她这个大伯娘亲过她那个亲妈,背后都不知道嚼了多少舌根。
所以后来大儿媳也只有两儿子没有女儿,梁二婶故技重施,想要把孙女送过来让他们这边养,她就坚决不同意了。
就是丈夫重情,时不时的接济,她也十分卡着分寸,结果没少被人说“刻薄心狠”!
另外还有上次高晓莲的事,她也是处处蹦跶,还跑到她面前说过好几次林舒不知根不知底,看身段一把风就能吹倒似的也不好生养,进锡这么好的条件怎么能找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我呸!
就刚刚进锡跟林舒一块儿离开,她还又阴阳怪气了几句!
她真当她不知道她为啥想要撮合高晓莲和进锡呢?
想到这里胡大娘就不待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