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两下,手感太好,宸王忍不住又揉了两下。
这下玖珠不仅不跟他笑,还跟他生气了。
宸王见状,赶紧把手收回来:“别气,别气,我们现在就出去。”
见玖珠不理自己,他伸手把玖珠捞进怀里:“我错啦,别生气,嗯?”
玖珠抬头垫脚,趁机伸手在宸王脸上揉了揉,在宸王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满意地点头:“嗯,不气了。”
“明小猪,你跟几位妯娌在一起,学坏了。”宸王回过神,以前他家小猪多乖巧啊,现在才进宫多久,就学会使诈了。
果然,皇宫是个大染缸,把他家白白嫩嫩纤尘不染的小猪,变成了五颜六色。
两人乘坐马车出宫,等玖珠从马车上下来,才知道殿下待她来了哪里。
原本只是一个土堆的长生墓,现在连土堆都没有了,变成了一个大坑。
玖珠扭头看宸王:“殿下?”
若是一般人,看到这样的场景,肯定会怀疑宸王把别人的坟给毁了,但是玖珠第一反应却是,殿下要给长生修坟?
看着她信任的小眼神,宸王笑了,像这样的小傻子,幸好遇到的是他。
也幸好是她,才不枉他费尽心思在父皇母后那里求来一个恩典。
“把马车上的东西拿下来。”宸王道:“敬贵太妃是先帝上了玉牒的妃嫔,葬礼由宗□□与礼部共同操持。她的遗体我无法运送出宫,只能取一些她平日里用的物件首饰跟衣服,修一座衣冠冢与长生合葬。”
祖父作孽多端,他这个做孙子的,送祖父一顶有颜色的帽子,列祖列宗应该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不跟他计较。
“这事不能大张旗鼓的办,所以只能一切从简。”宸王拉着玖珠的手,小声道:“咱们赶紧的,别被人发现。”
“这事父皇与母后也同意?”玖珠就算在道观长大,不太知世事,也知道这事不太符合孝道之理。
“嘘,不可说,不可说。”宸王把藏在马车底下的牌位拿出来,上面写的不是某某氏,而是赵桃华。
按照民间风俗,开坟合葬要洗骨看日子挑时辰,但玖珠知道,若长生与敬贵太妃在天有灵,是不会介意这场合葬礼不够隆重的。
以纸钱暖坟,再以衣扫底,要把坟地的纸钱灰全部扇出来。
这事本该由儿孙来做,但赵太妃与长生都没有后人,所以玖珠与宸王拿着自己穿过的外袍,吭哧吭哧扇了半天,终于把坟底燃尽的纸钱灰全部扇了出去。
两人被飞扬的纸钱灰弄得满头满脸,素白的衣服变成了黑白灰衣。
“来之前我跟人打听过,这一步必不可少。”宸王拉着玖珠从坑底爬出来:“这样就意寓他们来生衣食无忧,平安顺遂。”
“哦。”玖珠点头,懵懵懂懂地点头:“接下来我们干什么?”
“把赵……姨奶奶的衣冠放入坟中吧。”宸王把手背在身后:“其他的下葬规矩,都是福泽后人的,他们既然没有后人,又何必折腾他们。”
随着棺木下葬,泥土掩盖住棺木,玖珠低落的情绪,却开始渐渐好转。
当宸王让随侍把新雕刻好的墓碑立于墓前那一刻,玖珠脸上露出了笑容。
“终于不难过了?”宸王掏出手帕,给玖珠擦沾了灰的脸,尽管他的手也干净不到哪去。
“嗯。”玖珠点头:“他们生前未能在一起,死后能同穴也好。”
“来,给他们上一炷香,然后我们回家。”宸王把香递给玖珠,朝着墓碑作了三次揖。
清风吹过,香烟在空中打个旋,飞上了青空。
长生,桃华。
愿他们来生长命百岁,人生鲜艳如火。
两人回到马车上,看到彼此满脚泥泞,脸花衣服脏,笑出了声。
“这才对嘛,小姑娘笑起来多好看。”宸王伸手捏了一下玖珠的脸蛋,她本就有些花的脸蛋上,多了两个黑糊糊的指印。
他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干咳一声道:“等会就天黑了,宫女太监不敢直视我们容颜,等会只要我们走得足够快,就没人能发现我们衣服脏了。”
当然,重点其实是脸。
但他不敢说。
他们浑身纸钱灰,在宫外更换衣服更容易引来他人揣测,不如光明正大回宫,别人还不会多想。
“如果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看见了就说我带你出宫烤鱼,结果我们俩不小心摔进灰堆里了。”宸王淡定道:“放心,只要我们说了答案,就没有人敢继续追问。”
按照他以往的行事风格,说不定也没人怀疑他说假话。
夜色降临,宸王拿了两件黑色薄披风,披在自己跟玖珠身上,理不直气也壮地大步走在宫道上。
“亲娘尸骨未寒,就有了身孕,什么贤孝,我看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亲娘那样,做儿子的自然也是装模作样。”
宫门后,有太监的声音传出来,他们刻薄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的兴奋。
玖珠听到这段对话,当即停下脚步,宸王皱眉朝门后看去。
有些人,生来喜欢看他人落难倒霉。
世间从不缺落井下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