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盈被他胡搅蛮缠的劲头给气笑了,她嫌弃这里是旁人宅邸,不肯从他,不管不顾地抬脚踹人,使劲蹬了宗朔一下,嘴里嘟哝着拒绝,“陛下何至于呢?再隔两日就到船上了,好歹这里是你的下官私宅,做这种事,你也不害臊。”
被道德绑架的宗朔抬起头,露出一双委屈巴巴的眼,“朕都洗过了,还抹了你带的那个香膏,你果然还是嫌弃朕。”
“……”谢小盈没想到自己还被反绑架了回来,一时愣住,接不上话。
宗朔装戏有点装过头,嘴角绷不住往上扬,他生怕谢小盈反应过来,忙不迭俯身吻上去,堵住谢小盈一贯的伶牙俐齿,叫人说不出话来。
谢小盈闷闷哼哼地做最后挣扎:“彤史女官不在呢。”
“……明日朕让她们补。”宗朔咬谢小盈的唇峰,不许她再分神,“左不过朕身边如今只有你一个,留着她们,也无甚大用途了。”
……
一路奔袭,总算到了码头。
随扈臣属列在两侧跪地恭迎圣驾,这样大的阵仗,别说宗瑶宗珩看着新鲜,就连谢小盈都感到几分震撼。
她仰头望着河面上接连停泊着的巨大船体,正中龙船竟有四层楼高。雕梁画栋,金碧珠翠,宛若一座移动的水上宫殿。宗朔已率先登舟上船,臣民跪地山呼万岁。
谢小盈着了大礼服,领着宗瑶,让乳母抱着宗珩,待龙舟移驾向前,她登了紧随其后一座绘着朱鸟飞凰的大船。
随行的宫人既有掖庭局重新安排的,亦有原先颐芳宫侍奉的宫人。
荷光与兰星都前来随驾,颐芳宫则交给了香云与香浮看管。
贴身伺候的活计仍是颐芳宫的人来做,只一些船上的粗使与来往沟通的活计交给了新发派的宦奴。
谢小盈登船时,荷光已将这些人都见过一回,教过规矩了,大家在船上拜了贵妃,便各自领着差事去忙了。
宗瑶第一次坐船,新鲜极了,就连一贯安静的宗珩都表现出了难得的亢奋,拍着巴掌喊姐姐,也想到处去转。
谢小盈让乳母把宗珩放到地上,他一岁多了,自己走路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不大会说话,远没有当初无忧的嘴皮子利索,至今都只能喊个爹爹娘娘,最多再叫个姐姐。
宗瑶耐心领着弟弟,在乳母的簇围下逛起了大船。
谢小盈这一座船也有三层高,船舱底下是供宫人住的小房间,顶上一层是谢小盈寝居之处。照宗朔的安排,原本公主与皇子各自也有一座单独的船,谢小盈实在不放心。既怕孩子们晕船,又怕两个小的不懂事,掉到水里去。因此将孩子们同样安顿在了自己的船上,在最上层辟出了单间,叫姐弟两个一起睡了。
船缓缓行驶,谢小盈有晕船的心理阴影,十分紧张地坐在临窗的位置,拿着提前备好的果脯和茶水,还让人煎了汤药,严阵以待。
却不料,除了第一天谢小盈有些头晕,后面船行了两三日,她都没生出半点不适。
谢小盈看了看宗瑶与宗珩,两个小孩子更是被新鲜劲压倒了所有的不舒服,每天精神奕奕,没瞧出有什么不妥。
她忍不住和宗朔嘀咕:“真奇了,我入宫那年明明晕船晕得很厉害,无忧与小耐难道半点不随我?”
宗朔乐了,反问道:“孩子们身体好你还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是我担心嘛!”
宗朔忍俊不禁,揽着谢小盈,压低声问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和朕装傻?”
“……啊?”
宗朔解释:“你入京时坐的是什么船?这回咱们南巡又是什么船?朕让人造这么大的船给贵妃,为的是什么,你就不能自己想一想?”
谢小盈眨了眨眼,若不是宗朔提起,她确实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入京时的事情了。
但此刻努力去回忆,谢小盈模模糊糊地能想起来一扇很小的窗,和一个窄窄的床。再然后,记忆一点点清晰起来,彼时豫王虽已将他进献给皇帝,但因没有名分,谢小盈与随扈的嫔妃共乘了一个两层的小船。她被安排在了一层窄小的隔间里,荷光与莲月都只能打个地铺睡在地上。
船体小,吃重少,便不够稳,容易晕。
宗朔看谢小盈的表情,便猜到她慢慢想了起来。
他捏她的手指,牵过来,低首吻:“入宫时叫你受了好些委屈,朕想补偿恐怕也来不及了。但日后,有朕呵护你,再不能叫你吃那些苦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