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彰似乎早就料到苏妤会有话问他,回国后就来了陆家,苏妤那时在大厅里哄孩子,她昨晚上从陆旻琛那里听到自己父母的事,现在见到他,眼眶就发红,知道说什么。
陆彰和她对视,开口问:“陆旻琛和你说了?”
苏妤轻声反问道:“陆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陆彰慢慢低下头,仿佛什么也想跟她说。
四周有种无声无息的寂静,『露』『露』虽然年纪很小,但对很多事情都很敏感,她哇哇地开始叫唤起来,苏妤抬手臂擦了擦眼泪,去抱起小小的『露』『露』哄。
『露』『露』到苏妤怀里就安静些了,她趴在苏妤怀里,懵懂的视线打量面前的陆彰,对陌生又熟悉的陆彰有点好奇。
她抬手咬着手指,苏妤坐在沙发上,微弯腰拿『奶』瓶放她手里,『露』『露』咿呀咿呀的笑,让苏妤也有点缓过来。
她抬头问陆彰:“彰哥,你了解我,很多事情只和我说,我都听,我也怪你,为什么要瞒着我父母的事?”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陆彰突然道,“把陆一澄也带上。”
苏妤深呼口气,道:“我和陆叔叔说一声。”
陆彰微张开口,却没能说出什么,她怀里的那个小女孩是陆旻琛的女儿,出门跟陆旻琛说一声正常。
陆旻琛在电话里和苏妤说句早点回来,苏妤轻轻应了一声,跟陆彰一起出去。
司机好像早就和陆彰联系过,等他们一上车就带他们离开,车边的场景不断变换,小『露』『露』坐在苏妤怀里时格外听话,黑眼睛停看着没见过的陆彰。
她咬着『奶』嘴,好奇心旺盛,眼睛有点『迷』茫——陆彰看起来和陆旻琛有点像,小孩根本分清谁是谁,在疑『惑』为什么爸爸不和她说话。
『露』『露』脸圆嘟嘟,眼睛和苏妤很像,可可爱爱,她年纪还小,是爱睡觉的年纪,没一就靠在苏妤怀里打起了瞌睡。
外边现在是阴天,云层遮住炎热的阳光,陆彰开口道:“小孩看起来挺可爱的,像你。”
苏妤一顿,轻声和他道:“她叫『露』『露』,你很久没回来,应该不记得了。”
陆彰记,只是不想亲昵叫她和陆旻琛的孩子,他岔开话题问:“关于你父母,陆旻琛和你说到哪一步?”
苏妤回他说:“陆叔叔查到了我们小时候的照片,确认了我和他老师的父女关系,但我没有一点印象。”
“你那时候小,出了车祸就什么都不记得。”
苏妤抱着『露』『露』,又问:“车祸是怎么回事?我很久以前梦到过一个场景,你坐在马路中间,哭得很伤心,当初以为是自己日思夜想做了梦,现在回想一下,是不是和那场车祸有关?”
陆彰顿了一下,回道:“可能吧,那场车祸挺严重的,那时候你伤得很严重,又淋了雨,流了好多血……我帮你抱着孩子吧,看着挺重的。”
苏妤微顿,知道他是想岔开话,但她还是让他抱了『露』『露』,幸好『露』『露』困得想睁眼,醒了一儿就又睡了过去。
“彰哥,”苏妤叫他,“已经到这一步了,用再瞒着我。”
陆彰抱着怀里柔软的小身体,想到了苏妤很小的时候,她很小时其实也太健康,身体很虚弱,但身上的肉软乎乎,陆彰最爱捏她的脸。
他敢往下想过去,转头看着窗外。
陆旻琛说过把细节告诉苏妤,至于陆彰想不想和苏妤说,看他自己。
他瞒了那么多年的事,可能这么随便就说出口。
可早就准备好的借口在遇到她时,他又发现自己像哑巴了样,说不出来。
“彰哥,陆叔叔为我着想,很多事情都不想要我搞个明白,只想要我开开心心的,他很疼我,我也愿意让他为难,”苏妤道,“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已经做好心里准备,我让自己太过伤心,他为我担心。”
陆彰发觉她变了很多,他微微垂下眸,看着怀里这个熟睡的孩子,道:“待到了地方,我就告诉你。”
他打定了主意不说,苏妤也没法再问,但她就好像知道他一定说样,也没有再问多余的问题。
夏日的阳光躲藏在乌云里,『露』『露』睡得很熟,趴在陆彰怀里都没醒。
陆彰抱着孩子,带苏妤到了一处墓园,干净而又整洁,周围的环境就像花园一样。
他领她走到一处墓碑处,停了下来,道:“他们两个很恩爱,葬在一起也寂寞,你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带他们的外孙女过来一趟也是应该的。”
苏妤没来过这里,却觉这里格外的熟悉,她的视线看向墓碑上的照片,两张早已见过的面孔十分年轻,凉爽的风舒适宜人。
陆彰轻声道:“其实你眼睛好那天我就想带你去扫墓的,只是怕你问他们是谁,就没敢带你去。”
苏妤愣了一下,也想起了他那时的怪异,她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该做的让他发现自己和陆旻琛间的关系,后来发现是之后就了了之。
“你是怕我问你和他们有关的事?”
陆彰嗯了一声,又陷入短暂的沉默,隔了很久后才道:“我那时六岁,有次玩耍的时候找到了我母亲的照片,当时不知道她是谁,在照片上胡『乱』涂鸦,然后被你父母发现了。他们出去修补照片,我怕被罚,就躲进了书房,他们不知道我在那里,叹了好几口气,提起了我母亲。”
苏妤顿了片刻,也『插』嘴,安静听他说话,她对那些事完全没有印象,只能像一个观众一样听他说话。
“我第一次听说自己是亲生的,又气又恼,他们去学校接我们时,我也叫他们爸妈,后来就开始去学校,可那时候的我想去游乐园,但又拉下脸,故意放了宣传单在桌上。”
苏妤脑子也是灵的,从他的话语中也渐渐想象出他听话的画面。
陆彰声音很淡:“他们一向是聪明的,第二天就订票带我们过去,可惜中途下起了雨,他们为了让我开心,没转头回去,一路往前开……孤儿院院长其实是你母亲的朋友,你失忆了,是我求她不要跟说以前的事,她也忍心让你承受失去父母的伤痛,就答应了我,其实是我那时候只有你了,想再失去你。”
他从来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可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又愿意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