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并且想要离开这个房间,他发现这种被戳破心里想法的氛围简直叫人窒息。
不过乱步倒是毫无感觉,他纠结了好久才把自己的道歉说出来,现在正是轻松的时候。乱步说道:“我以后不跟你吵架了,我每天都累死了。”
这个时候,五条悟才记得乱步原本就不是记仇的性格,在沙滩那次可能真的踩了他的底线,乱步才非要道歉,导致僵持得那么久。五条悟和家族亲人没那么亲密,倒对乱步这种家人情结没有共鸣,但现在也有理解。五条悟不知道怎么总结,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接着乱步突然提声说道:“话说,你昨天为什么突然冲出来,吓了我一跳?”
五条悟还没有从一种情绪出来,就被乱步扔进了另一种情绪。
我救你一命,你还说我吓你一跳?
不是说不要跟我吵架吗?
所以,干脆就是要打架,是吧?
“我还没有说你,有你等着在咒灵面前乖乖被宰的吗?我不救你,你就变成两截了!”
“但这也是我的事啊。我都做好准备了,你突然冲出来,要是你死了,该怎么办?”乱步想想昨天的事情,还是觉得心口瞬间冰凉的。
“死了就死了,还有什么该怎么办?我救你,难道就是要你每年忌日给我跪在地上流两把眼泪啊?你无不无聊?”
五条悟和伏黑甚尔打时,也完全没有想过要星浆体感恩戴德。因为决定要完成任务的,就是他一个人做的决定,他自己做的每个决定都不需要别人回报自己,他自己在满足自己而已。
“你怎么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乱步见他不把昨天的事情放在心上,就很不开心,说道,“我可认真了,要是你死了,我也得跟着你一起死。我不能欠你半分。”
“哈?我和你什么关系,你至于吗?”
五条悟现在才意识到昨天的事情多惊险,这个乱步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主。要是自己真死了,旁边还躺一只江户川乱步,他救乱步,还有任何意义吗?
乱步的三观真的就是脱缰的野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你救我是真心实意的,又不是来骗我利用我的。我父母也说了,要投桃报李,别人给多大的恩情,就要回报多少。这一点是要做到的。你今天不也自己说了,你不想我死,还觉得我很好吗?那我也不讨厌你。”
五条悟现在只想灭口,感觉在短短几句对话里面,他已经被乱步拎出来反复凌迟数次了。
乱步继续说道:“反正我欠你一条命了,你自己记得。”
明明是欠人情的话,乱步这话说得跟甩手掌柜一样,五条悟又好气又好笑:“为什么还得是我记,你自己记!到时候忘了也是你的事,我才不帮你。反正我本来就不需要。”
见乱步还要继续说话,五条悟走到床边,兀自躺在一边,强硬地结束话题道:“再说下去就没完没了了,睡觉!”
乱步一大堆话被堵在了喉咙处,嘴巴嘟囔了几句,脸直接埋在枕头上。
五条悟看得眼皮一跳。
“你稍微注意一点,这是我的枕头。”
这样看上去在亲我的枕头啊喂——!
“脏吗?”
“我……当然是你别弄脏我的枕头。”
“……”
乱步决定明天起床之后,对着这个枕头吐口水。
两个人之后都没有继续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还醒着,还是因为睡不着。折腾了大半夜,乱步首先撑不住了,意识开始被困意吞噬,朦胧之中听到五条悟说了一句“能感觉你父母挺不错的”。乱步觉得自己应了一句“我知道”,但就不知道这是不是梦。
……
晚上发生了很多事,但是乱步只用一句「你的门锁了嘛」回应了。夏油杰抬头想不到这和自己门锁了有什么特别的关系,不过五条悟主动跟乱步示好是有关系的。毕竟,乱步可以直接敲门,把他弄醒的,悟一定是中途拦截了。
夏油杰看破不点破。
等着乱步和五条悟各自起床洗漱分开后,夏油杰才对着正在漱口的五条悟调侃道:“看,你还是对他低头了。”
五条悟想起那天给乱步买零食时,夏油杰就说了类似的话,又不想做出自己真的就是服输示弱的模样,他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懂什么啊,只是他太矮,你和他说话,那不是得低头?”
夏油杰被五条悟倔强的话逗死:“我看,不只是低头了,还折腰了吧?”
五条悟就知道夏油杰尽是取笑自己的:“我若是折腰,那你就是高高举起。”
夏油杰满不在乎,就喜欢看五条悟这死要面子又说不过自己的样子子:“又没关系,反正他也不重。”
东京咒高这边和乐融融的,另一边青学馆却得到了两个惊雷般的坏消息。
第一个,昨天与山本左次郎发起矛盾后,山本左次郎果然立刻已经反击了。或者是他早就要做这种事情,要在青学馆发表江户川乱步是新人奖得主当天,爆出「江户川乱步狂妄自大,诋毁侮辱业界大前辈」的丑闻。
第二个,青学馆总主编和森下雨森两个人都寄希望于乱步的《两分铜钱》能够勇夺全国最高新人文学奖——直木奖。因此他们也一直很留意周围的作品情况,在评审团里面也有一些自己的朋友,可以打听情况。就在今天早上,他们收到了一道消息,那就是《两分铜钱》确实质量很高,但同期的竟还有三个新人作家作品在竞争,也皆是侦探推理小说,另外也都是变格推理。比起以解密为核心的本格作品,其实日本人会更喜欢诡奇妖丽的怪诞故事。
朋友说,乱步可能会被提名,但要获奖的话估计悬。
这两个噩耗下来,怕是他们力捧的江户川乱步出道没有那么顺利,书能不能卖出去最基本的两千册,都是个问题。
森下雨森和总主编两人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