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白莲花的功夫,周静也不是无师自通。
上辈子她爸妈是因为她爸出轨离的婚。离婚后,她爸娶了小/三,她妈嫁给了苦等她多年的初恋。
大家都对各自的新生活充满了奔头,她这个拖油瓶就成了他们的绊脚石。
因为她妈觉得自己二婚嫁给还是头婚的初恋让他吃亏了,所以索性不要她这个女儿,把她踢给了她爸。
小/三好不容易把她爸勾到手,肚子里揣着个传宗接代的儿子,还有一个比周静小两岁的女儿,还是她爸亲生的,怎么能容忍她在这里碍手碍脚?
于是,小三跟小三女儿为了打压她,让她爸讨厌她,天天在她爸面前轮番演白莲花。最后,她们成功让她爸把她打发去她奶奶那儿,她也耳濡目染学会了白莲花的招式。
为了让她在城里读书,她奶奶从乡下出来照顾她。她奶奶很疼她,老人家虽然是农村人又没有什么文化,但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她最好的。
那段时间她虽然性子依旧沉默,但也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就是好景不长,她初中没毕业,奶奶就撒手人寰了。
所以几个月前听到程远的情况时,即使没见着人,但她已经对他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
唐素陶被周静“打”得落荒而逃,任凭她怎么留她下来吃午饭,她都不肯。
中午吃过午饭,周静就午睡去了,等她睡醒,赵笑花就来串门了。
她一进来就说:“听说唐素陶上你家了?”
“是呀,给我送了十个桃子,你去尝一个吧,挺甜的。”周静笑着说。
敌军都已经打上门,就这幅没心没肺还有闲心尝桃子的样子,赵笑花都替周静着急了,“难道你没看出她是冲着程远上门的吗?”
“看得出来呀。”周静悠悠地说。
赵笑花看她这幅淡定的模样,觉得自己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问:“难道你不着急?不生气?”
“现在嫁给程远的是我,给程远生娃的也是我,我有什么好着急生气的?”周静理所当然地道。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赵笑花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听谁说唐素陶上我家来了?”反正闲着,周静也来八卦八卦。
“还不是那个林招娣,她瞧见唐素陶往你家的方向走,她就跟着过来。”赵笑花没好气地说。
“她不是最紧要这胎儿子吗?还敢玩跟踪的把戏?”周静有些不理解地说。
“她当然紧要,现在天气热,她钻在家里几乎不出门了,啥事都让家里三个女儿去干。那三闺女我看着挺好的,就是倒霉遇着这么个妈。”赵笑花顿了一下:“你看我一说就说远了,那林招娣一看到唐素陶进了你家门就立刻回家了,一路上还不忘挨家挨户去宣传这个消息,要不然我哪能知道?”
这林招娣的嘴巴怕是缝上才能安分,反正自己没干亏心事,只要她不要踩到自己的底线,周静也懒得管她,又问:“这唐素陶很有名,跟程远的渊源看着挺深的?”
她基本能确定程远跟唐素陶没谈过,只不过肯定有点关系。
赵笑花一听,连忙道:“你别误会程远了,就唐素陶一直追着他跑,他可是没给过她回应的,这事来随军几年的军嫂都清楚。”
原来,在几年前的一次任务中,程远救了唐素陶,从那以后,她就对他芳心暗许。
本来,女孩子嘛,脸皮是比较薄的,那时候的唐素陶也年轻,只能暗送秋波。可程远跟个榆木脑袋似的,根本没接收到她爱的电波。
当时罗嫂子也开始给程远张罗对象,唐素陶就厚着脸皮毛遂自荐。
罗嫂子看她长得不错,在军中的表现也很好,就是彼此都是军人很难兼顾家庭,看她自个儿的儿子儿媳就知道。
不过能这么大胆,必定对程远很上心,所以就安排了两人见面。
毫无意外地,程远表示没看对眼。
唐素陶被打击到了,但没过两天又重新振作起来。而且,她这一次不再遮遮掩掩,大方热烈地追求程远。
任凭程远怎么拒绝,她就是不死心,以至于后来他瞧见她的影子就掉头走。
今年年初,上头委派她一个重要任务,听说程远也会参加,她觉得这是一次培养感情的绝佳机会。
可等到出发的那一天,她没看到他,从别人那里打听才得知程远有急事请假回老家了。
其实当时很多参与任务的人都知道程远是回老家娶媳妇去了,但为了不影响唐素陶完成任务,愣是瞒到了任务结束。
“唐素陶是比男人还硬气的女人,但听说知道程远结婚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两天不出来。出来的时候,那双眼睛比这桃子还要大还要红。”赵笑花说,“你这么可怜兮兮的,就不担心程远动了恻隐之心吗?”
“这有什么好怕?过去这么多年,他要动心早就动心了,还用等到今天吗?”周静无所谓地说:“即使他今天真动心了,那也是我用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事,大不了一拍两散,带着他的娃喊别人爹。”
“你就仗着这张脸这身段把程远栓得死死的。”赵笑花笑骂道。
“谁说的?我明明是靠着美好的内在把他拿下的。”周静傲娇地抬了抬下巴,“再说了,咱程远这么好,有人喜欢有人追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要不然我看不上了。”
“啧啧啧……你瞧瞧你,一句话把你两口子都夸上了。”赵笑花笑着说:“我以前还觉得你安安静静的怕你被人欺负,看来我是白担心了。说实在,你现在跟刚来的时候很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以前好像带着仙气一样,现在接地气多了,性格也比之前开朗。换做以前,你能做到脸都不红夸自己吗?我更喜欢这样的你。”
“大概吧。”周静笑了笑,她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父母还没离婚的时候,她也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公主。
她骨子里的性格应该是张扬的,不过张扬也得有底气。后来,她成了讨人嫌的可怜虫,人就越来越安静了,因为没人给她撑腰了。
那现在呢?她又有人给自己撑腰了。
下午一解散,程远就急着回家,却被方文给叫住了,“我听说唐素陶今天去你家了。”
程远一听,眉头紧皱,“她上我家干嘛去?”
“我哪知道?”方文幸灾乐祸道:“你在集合,反正不是找你,谁在家找谁?”
程远的眉头皱得要夹死苍蝇了,战友们难得看到他吃瘪,使劲地挖苦他。
“这唐素陶就是敢,你都结婚了,上你家不是摆明给嫂子添堵吗?”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担心,嫂子一看就是深明大义的人,顶多让你回家跪个半天洗衣板就没事了。”
“跪个洗衣板也太没诚意了,至少一个月没得进房间。”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让程远回家的脚步变得十分沉重。
他回到家的时候,周静刚煮好饭,瞧见他就说:“赶紧洗手,要吃饭了。”
这语气这神情跟平时无异,程远的心顿时松了一口气。
当然,他也不敢彻底放松警惕,时刻留意着周静的神色。
等他洗过脸又洗完手,周静已经把饭菜端堂屋去了。
“天气热,我做了海带绿豆粥,解暑,你多喝两碗。”他刚坐下,周静就把海带绿豆粥盛好搁在他前面。
今天不仅有甜甜的海带绿豆粥,还有韭菜鸡蛋饺子,凉拌杂菜、凉拌木耳。他媳妇都有心情准备这么多丰盛的饭菜,怎么看都不像不高兴。
程远终于放下戒备,觉得她媳妇才不会那么小心眼,她就把唐素陶当成他的一个普通战友,跟方文老郭他们是一样的。
“宝贝,你不能喝海带绿豆粥,就多吃点饺子。”程远殷勤地往周静碗里夹饺子。
“够了,我有些饱,不用那么多。”周静说。
程远正在夹饺子的手一顿,不解地问:“不是还没吃饭吗?怎么就饱了?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没有。”周静状似无意地说:“就你战友今天过来了,还非常客气,提了十个桃子过来,又甜又翠,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对哦……你那战友是个女军人,叫唐素陶,你跟她关系应该很好吧,她还喊你阿远,好亲切呢。”
“……”要是程远再听不出点什么,那也该他今晚睡小房间了。
他立刻抓住周静的手,说:“宝贝,你别误会呀,我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哦……一点都没有吗?没处过对象什么的吗?”周静声音上挑地说。
“当然没有。”程远差点要给她跪下了,“媳妇,你要相信我,我跟她唐素陶真的没关系。是,她是追过我,但我已经多次拒绝她,也从来没给过她希望。要是我知道她会来咱家给你添堵,我说什么也不放过她。”
周静被他凶神恶煞、似是要准备上场杀敌的模样给逗笑了,“行了,难道你还打女人不成?”
程远看她又是生气又是笑的,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试探性地问:“宝贝……你……不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要说生气,现在只有唐素陶生闷气的份,不过她今天黑化成白莲静的事情是不会告诉他的,只说:“你都说是她主动追你,这不是你能控制的,这不关你的事。”
“对,是她一直缠着我,我可是一点回应都没有给的。”程远觉得他媳妇就是明事理的人,但他也不能表现得一点惭愧之心都没有,说:“不过这事是我没处理好,我不应该被她来咱家蹦跶让你不高兴,我愿意接受处罚。”
“没错,这事责不在你,但你的确办事不力,还是得惩罚一下,让你长长记性的。”周静淡淡说:“下周休息一下,不干那事了。”
“……”他不就是客气一下,咋他媳妇就不跟他客气了?还有,罚跪洗衣板罚干活他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的是“福利”减少。
程远万分痛恨自己“画蛇添足”,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好不容易把媳妇哄好,他也不敢造次,乖乖认罚。
周静真的很大方,除了罚“关禁闭”一次,晚上睡前该亲亲就亲亲,该窝他怀里睡就窝他怀里睡,一点都没“为难”他。
甚至知道他喜欢吃葱油饼,第二天又一早爬起来给他做葱油饼当早饭。
程远吃了又香又软的葱油饼,就出门训练挣钱去。
回到军营,还没到点集合,方文几个战友就跑过来闹他,“程团长,你膝盖还好吧?要是影响今天的训练,我自告奋勇帮你。”
“一边去,一群大男人心眼跟针眼儿似的,我媳妇那么善解人意,会因为这种空穴来风的事情迁怒我吗?”程远嘚瑟地说:“洗衣板就没有了,昨晚上吃饺子今早上吃葱油饼就有。”
“你吹牛了吧。”
“我有没有吹牛,你让你媳妇上我家问问去不就知道了。”
话说到这份上,大家好像没有理由不信了,方文不死心地问:“你媳妇真没不高兴?这事要搁我朱晓丽身上,别说跪洗衣板了,她扒我一身皮都行。”
“都说你不信,就让你媳妇去打听打听。”程远懒得搭理他们,说:“别侃了,集合去。”
下午解散,急切往家赶的程远又被方文给逮住了。
“你又不是没媳妇,你整天找我干嘛?”程远不耐烦地说。
“不是,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方文拉着他不让他走,“是关于你媳妇的。”
最后一句,终于让程远的脚步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