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金色卷发的小爱莎从她的棺材里醒来,小小的手掌推开烫金的木头棺盖,交替着一双小短腿,轻车熟路地从地下室跑到大厅,拉开厚重的深红色窗帘,纷扬灿烂的繁盛桃花就这样隔着玻璃盈盈入眼。
听墨羽说,那桃树是好多年前一户好人家种的,日夜培育,悉心浇灌,待结果时又大方地赠与那些有缘路过的旅人,是一桩美事。
小爱莎平时也喜欢得紧,只是那树干上凹凸不平地刻着一个唐字,虽说时间久了就斑驳了许多,但看着也着实碍眼。
转身去厨房,小爱莎拉开冰箱门,一排整齐的小老鼠就这样映入眼帘,简直和那个唐字一样惹人讨厌。
“我不喜欢这样的早饭。”小爱莎挑了下眉然后便转身对早就在餐桌前忙活的墨羽抱怨起来。
其实我也不喜欢。墨羽在心里默默地回应了一句,但是家长的架势不允许他的实话实说,此外,他也挺喜欢这个不知道是瓦米尔的第几代的重孙女的小吸血鬼的。
金色的卷发,海蓝色的眼睛,小巧而精致的五官,眼下的爱莎不过五岁女孩的模样,但是心智已经成熟,板着脸抱怨的时候竟也十分讨人喜欢。
墨羽被她逗得高兴,揉了揉女孩的头顶,然后抬手从冰箱内拿出一只新鲜的小老鼠,吸血鬼的指甲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小刀,墨羽在小老鼠的后腿上轻轻地挑开一点,然后微微用力,整张皮子就像是衣服一样从老鼠身上脱了下来,再一转,扇动的肺和跳动的心脏也就都捋了出来。
轻车熟路地将那些收拾好的血挤到杯子里,再一回头,就看见小爱莎已经直接将她的尖牙埋到另一只老鼠的脖子里了——墨羽忽然觉得自己的斯文做派其实是挺对不住自己血族的尖牙的。
墨羽并没有责怪小爱莎的嫌弃,毕竟在这个世界里,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什么比吸血鬼更憋屈的种族了,法制社会,就连户籍管制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要不然也就没有那么多吸血鬼自助会的存在了?
“爸爸呢?”这问的是瓦米尔。
虽说小爱莎和主角之间不知道差了多少个辈分,但是为了遵从人类的生活法则,也就这般委曲求全。
“你爸出门养家了。”墨羽说。
瓦米尔的生意是三年不开张,一张吃三年,像这种不在家的情况其实也挺少的。
不过在家又怎么样?墨羽对瓦米尔早就是懒得搭理了。穿越者收了杯子,默默地心想道,按照时间线来说,他早就超额地完成了任务,该回家了呀,呀,呀!
难得地深思了一把,视线越过玻璃窗,外海市的夜晚就这样透过纷扬的桃花点点扑面而来,明明,该回去了呀。
“墨先生,您的书。”小爱莎吃了早饭就从书架上取下圣经。
墨羽接过,微微一笑,宗教什么的,从来都是控制人心的好手段,但是在吸血鬼自助会里给血族们念念圣经什么的,也终究是让人不可思议了些。
“自助会的活动,爱莎还是不去吗?”墨羽笑眯眯地问了一句。
“不去,”小爱莎摇摇头说,“我在家等爸爸回来。”
***
临近黎明,小爱莎依旧没有等到她爸爸,但是瓦米尔等到了‘传教’归来的墨羽。
三月阳春,桃花点点,纷纷扬扬的春意透过大开的窗户穿堂入室,瓦米尔在这样的料峭春风里双膝跪地。
墨羽一进门就看见了那跪在门口的青年,原本随意披散的金发被一丝不苟地向后梳去,眉目平和间甚至还隐隐带着一分肃穆之态。
按照这个时代的社会风尚,瓦米尔穿的是一身修身平整的漆黑色西服,纯白色的内领间还系着深蓝色条纹的领带,脊背挺直,神色肃穆,带着某种禁欲般的性感。
墨羽见后轻轻地调了下眉,他和主角相处得太久了,他清楚地知道瓦米尔此时为什么要跪着,或者说,他为什么要这么跪着——这是瓦米尔独特的求爱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