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韩上校的计划是内部最高机密!反抗军是怎么知道的?”带队行动的军官穿着防护服,气急败坏地揪着一名侦察兵的领子,仿佛他就是泄露机密的人似的。
这群傲慢的男人不会想到,破坏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居然会是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个死人的宋锦。
没人能够回答他这个问题,反抗军的突然出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等到有人半路折返,回到大本营求援的时候,毒气弹已经被送上了飞机。
而韩上校前阵子为了毁掉盘尼西林,彻底炸毁了机场,导致他们短期内并没有其他飞机可用,更别提空中阻击反抗军了。
真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就这样,一次恶毒的屠杀计划,在反抗军和秦寂几人的努力下,胎死腹中了。
然而比起反抗军的喜悦心情,叛军内部却并不好受。
当天夜里,消息传回了大本营,潘少将立刻明白,自己是被姓韩的算计了。
机场被炸毁,他短期内根本拿不到盘尼西林。
这时候他才察觉,军营里的军医给他看病的时候,并没有尽心尽力。那个妓·女也不是他“抢”来的,而是姓韩的用计故意让给他的!
姓韩的在等着他死。
即使再怎么草包,潘少将面对生命危机,也多多少少发挥了一下自己的智谋。
他趁着姓韩的没回来之前,在病房里大闹了一场,使得护士不得不把他的亲信叫了过来,安抚他的情绪。
这时候,潘少将告诉了亲信一件事。
“在我房间的保险箱里,有一份文件,是姓韩的这些年打通关系的账目,你要趁他没回来,赶紧把这份文件取走。记住,一旦战争结束,无论胜败,你都要把这份文件提交给军事法庭。”
二期梅毒让潘少将的身体时不时抽搐,他哆哆嗦嗦地把钥匙和密码交给了亲信,就疲惫地摆了摆手,让他离开了这里。
潘少将心里明白,以姓韩的做小伏低、忍辱负重这么多年的本事,他是不可能活着离开军营的。
甚至可以说,他根本活不过今晚。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当天夜里,带着军队驰援的韩上校就回来了。
虽然释放毒气的行动没能成功,但他想要取代潘少将的心已经按捺不住也遮掩不了了。
只是在没有占领城西作为前提的情况下,想要拿到指挥权,就要费上不少力气。
潘少将“病逝”后,高级军官们就分了几个阵营。
他们互不相让,都对在拉法加的指挥权垂涎三尺。
军营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几名高级军官互相推卸责任,抢着为自己揽功劳。
然而韩上校毕竟老谋深算,对这个位置觊觎了很久,计划也更周全。
叛军内部几次混战,最终都因为人数劣势,败给了韩上校。
而且韩上校平时非常会做人,在中低级军官里非常有人脉。
一场内乱没持续几天,局面就被韩上校彻底掌控了。
秦寂在家听收音机的时候,得知了叛军内部彻底洗牌完毕的事实。
因为播报是这样的:
“前几日,叛军大本营内部发生哗变。据悉,潘姓指挥官在城北一役结束后,于军营病逝。叛军中的几名高级军官妄图夺权,目前已被新上任的指挥官韩上校一一歼灭。
据不完全统计,本次叛军的内部哗变,伤亡人数多达一千五百人……”
拉法加的平民原本有几十万人,而包括叛军和反抗军两方的驻军,加起来也不过是两万人而已。
这个人数听起来不多,实际上以城市为单位,这个作战规模已然算是可观。
因为对于当前的生产力来讲,一个国家或地区军人的数量维持在总人口的百分之一,是一个比较良好的数值。
一旦超过这个数量,军用开支就会一定程度影响经济,超过百分之二,就基本可以说是穷兵黩武了。
毕竟这个时候的粮食亩产,与秦寂所在的时代无法相提并论。
一个几十万人口的城市,叛军能派一万多的士兵过来镇压,已经算是非常重视了。
现在,经过几次战役取得的优势,再加上叛军内部争斗造成的伤亡,反抗军和叛军的人数已经逐渐趋于均等。
再有一个契机,也许反抗军就能彻底扭转局势。
外面一片纷乱,叛军为了权力勾心斗角,自相残杀,秦寂的营地却一片温馨。
原来是于海琨前几天外出的时候,捡回来了一把破损的吉他。
原衡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这把吉他修好了。
年龄最小的于海珊嚷嚷着要听原衡唱歌。
眼下,他正坐在椅子上,一边谈着吉他,一边唱着从前的流行歌曲,其他人则坐在旁边,跟着节奏打着节拍。
原衡的声音很好听,如果不是战争,也许他会是一个街头歌手也说不定。
秦寂看着他专注于弹奏吉他的手指,视线一路往上,逐渐到他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
这张脸上露出一丝平常难以得见的柔和。
「别看了。(惊慌)」
咳!
秦寂尴尬地扭过了头。
耳边的音乐似乎乱了节奏。
好在这首歌也快到了末尾。
末了,原衡收起吉他,把它放在椅子旁边,起身去忙其他的事去了。
秦寂看着他的背影,摇头失笑。
另一边,城东妓院的气氛却是一片低沉。
“老大,那么多兄弟死在姓韩的手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一个壮硕的打手站在妓院的二老板身后,说道。
自从上次折损了一半人手,又放跑了所有妓·女之后,城东妓院在拉法加的地位就一落千丈。
要不是这位二老板忍着屈辱,向韩上校投诚,可能他们早就被其他势力吞并了。
然而这位二老板和从前的大老板,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感情深厚,非比寻常。
当初留在妓院里的唯一一个幸存守卫的话,他可一句都没忘。
就是这个韩上校,嘴上说着要和他大哥合作,带走了那个有梅毒的女人之后,却立刻痛下杀手,派人屠杀了妓院里的兄弟,妄图灭口。
姓韩的可不会知道,他手里拿着撒手锏。
“我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姓韩的以为我会为了权力委曲求全?他做梦!”二老板说着,一把将桌子上的水杯扫了下去,玻璃落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周围的人都噤若寒蝉。
不知想到了什么,二老板暴怒的神色收敛了一点,深吸一口气,“明天我要去见韩上校一面,你们也要收敛一点,可别出了岔子。我倒要看看,他这强龙,压不压得过我这条地头蛇。”
“是,老大。”众人异口同声回答。
实际上,自从潘少将死后,韩上校就对城东妓院的人多有疏远,想要彻底撇清关系。
有的人就是这样,无论取得成功的手段多么龌龊,成功后也要极尽风光,甚至还要顶上善人的名头,以至于见到从前的同谋,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韩上校就是这种人。
他自欺欺人,以为和从前的盟友断开联系,就可以和过去彻底撇清,让所有人忘掉他的黑历史。
只可惜他的盟友可不仅是他的盟友,还是他的仇人。
至少二老板从目前知道的线索来看,认为自己的仇人就是韩上校。
他做梦也想不到,真正动手的人,居然是秦寂和原衡,这两个和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的人。
二老板让其他人各自散去之后,就去了楼上,去了他大哥曾经的房间。
他沉着脸走进房间,走到一扇屏风后面,拿出了一个盒子。
盒子里,有一卷磁带,是那天晚上,他的大哥和韩上校的谈话录音。
当初大哥花重金购置了一台录音机,他还不以为然。
没想到,这台录音机最终发挥的竟是这样的作用。
第二天,他如愿见到了韩上校,只是对方似乎并不愿意和他有所联系。
“我想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韩上校一见面,就冷着脸说道:“你协助我做成这件事,我帮你在拉法加站稳脚跟。现在交易结束了,我要是你,就会识趣一点。”
二老板满脸堆着笑,“您误会了,韩上校,我这次来找您,是希望以后还能为您效力,不敢求什么回报。”
韩上校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那个地方,打探消息最方便。”二老板凑近了一些,“您刚刚掌控拉法加,想必底下必然还有人有异心,要是您信得过我,不如就请那些军官,到我那里乐呵乐呵,这酒过三巡,再加上枕头风……想知道什么,还愁问不出来吗?”
韩上校这个人原本就是算计上司才上的位,心里有鬼,对手下的人自然也就缺乏信任。
经人这么一撺掇,试探下属的心思顿时就有些按捺不住。
看他有所意动,二老板当然是趁热打铁,又细数了诸多好处。
两人商量了好几个小时,二老板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军营。
……
两天后的傍晚。
秦寂站在窗前,透过封窗的空隙,向外张望。
她此时神色古怪,望着外面怔怔出神。
原因无他,就在刚刚,她看见好几辆军车,奔着城东的方向去了。
城东没有反抗军的军营,叛军过去作战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刚才那几辆军车可不是军卡,平常只有军官出行才会乘坐这种汽车。
一大群军官往城东跑,八成就是去找乐子去了。
秦寂转了转眼珠儿,计上心来。
这么好的机会,可以把叛军的高级军官一网打尽,不加以利用,实在是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