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没来由地抖了一下,感觉浑身发冷。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自己和丁瑞同岁,眉眼也和他很像,甚至连背后有红色胎记的事都一样。
那么会不会……
不!不会的!
沈瑞逃避着真相。
万一那张纸条本来就是个无聊的假消息呢?
丁睿身上可能根本就没有胎记。
也许是自己刚来的时候在公共浴池洗澡的时候被其他士兵看到了胎记,那些人里有人嫉妒他得到了丁志鹏的重用,才会搞这些无聊的把戏。
沈瑞不断地催眠着自己。
燕老收养了他,还把他养大,培养他成材。
燕老怎么会害他呢?
别疑神疑鬼了。
这样一番自我催眠之后,沈瑞虽然依旧心神不定,但却极力避免自己再想这个问题了。
他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等到丁志鹏动手之后,他再把情报全部当面告诉燕老,让燕老解救那些士兵,策反他们,丁志鹏就会一败涂地。
现在大业只差临门一脚,他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最后,沈瑞神色自若的离开了桑拿房,回到了军区内部的住所。
而这时候,丁志鹏却和小儿子丁旭打起了电话。
父子两个的感情很好。
大概是出于对大儿子的愧疚,丁志鹏一方面对小儿子不满,认为大儿子如果活着,肯定比他更有出息,另一方面,丁志鹏又觉得,自己应该把对大儿子的爱,转嫁到小儿子身上。
是以丁志鹏私底下其实很溺爱孩子,以求内心可以好受一点。
丁旭并不知道父亲的心思,只以为父亲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是最爱他的人。
今天桑拿一结束,丁旭就回了自己的别墅,给他打了电话。
父子两个闲聊了半天,话题就扯到了沈瑞身上。
“爸爸,沈大哥后背上有个红色胎记,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红色的胎记,往常见过的都是青黑色的,不怎么好看……沈大哥后背上那个,倒像是一条红色的小鱼……”
电话另一头,丁志鹏心底一惊。
“你刚才说什么?”他的声音非常激动,让人听见,就能想象到电话那一头的人有多么焦急。
丁旭吓了一跳,但还是重复了一遍,“我说青黑色的胎记不——”
“下一句!”丁志鹏的脸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沈大哥后背上有个像小鱼的红色胎记……”丁旭发觉了父亲的异状,说话声越来越低。
下一秒,他却听到对面咣当一声巨响。
“爸爸!爸爸?”
丁旭在另一边叫了好几次,也没有得到丁志鹏的回复。
他抓起外套,赶紧跑了出去。
……
沈瑞接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时候,军医已经给丁志鹏看过了病。
“丁司令……”军医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
“我爸究竟怎么了?你快点说啊!”丁旭往前走了一步,问道。
“丁司令得了癌症,已经是晚期了。”医生咬着牙,说出了实情。
“不可能!你胡说!我爸前几天还在马场骑马,怎么可能会病得这么严重?”丁旭揪住医生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小旭。”沈瑞拍了拍他的肩膀,“司令需要静养。”
沈瑞看着丁志鹏沉睡的面孔,发现这个人其实也已经老了,两鬓的头发都已经花白。
只不过丁志鹏醒着的时候,总是充满野心,所以他注意不到这个人的苍老。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刚一听到医生的话时,沈瑞确实难过了一瞬间。
但是很快,这中难过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丁志鹏是敌人,对待敌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他必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燕老。
丁志鹏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们很快就能推翻军阀的统治了。
沈瑞觉得自己此刻应该高兴,可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拉着丁旭出了丁志鹏的卧室,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识大体的心腹。
卧室里,丁志鹏藏在被子里的手却猛然收紧了。
他很不甘心。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了,他却没有多少时间可活了。
而且,他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沈瑞就是他的儿子丁睿,而能够让他活到现在的人,只有燕怀山。
想到这,丁志鹏几乎要呕出一口血来。
沈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很显然是燕怀山的安排!
那个阴险的老东西,养大了他的儿子,让他们自相残杀!
人人都以为燕怀山是什么忧国忧民的好人,实际上他不过是掩饰得好、装得冠冕堂皇罢了!
这天下谁不渴望至高无上的权力?
凭什么有遮羞布的人就高人一等?
然而丁志鹏想到沈瑞真的是自己的儿子,攥紧的拳头就松了下来。
他不能再放弃小睿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