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茵拍手称赞道:“好,真好!”
虽说这些人除了楚曼容外,在宫里伎坊都算不得?一号人物。
但是放在宫外,那绝对都是技艺超群。
所以顾茵确实是真心实意地称赞。
看完群舞,顾茵又询问她们有没有个人才艺展示。
毕竟是在酒楼里表演的,总不能让人从早跳到晚,没个休息的时间。
所以只好是每人都有单独的才艺,一人上场表演一段,这样大家轮流休息。
楚曼容往后站了?站,等着其他人抛砖引玉。
后头其他五人里头,有人唱曲儿、跳独舞,有人吹笛子吹箫,还有人说会弹古筝和古琴。
这些乐器库房里还真有,都是前朝名家制作的那种,不然也够不上国公府开府时的赏赐级别。而且还不少,让人去一扒拉,居然扒拉出了两大箱,常见的乐器一应俱全。
袁晓媛眼睛尖,看人开箱子的时候,激动得嘴唇子都哆嗦了,喃喃道:“这是苏大家制的玉笛,这是张大家制的琵琶……这这这、这是焦尾!”
她越说越激动,一个不察觉,声音就拔高了?。
顾茵听了就笑道:“你倒是识货,以后这些乐器就给你们用,总好过在家里吃灰,暴殄天物。”
袁晓媛忙道不敢!
真不敢,她哪儿配啊!
这些乐器前头赏赐出宫的时候都由专人侍弄过,放到现在虽然落了一层灰,却不影响使用。
袁晓媛方才说要弹古琴的,所以那焦尾琴就让人架到她面前。
“用吧,就是好东西才要?经常用呢。”顾茵鼓励地对她笑了?笑。
袁晓媛深呼吸一口气,当场抚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心绪激动的关系,一曲悠然恬淡的《高山流水》到她手里,都快成“高山急水”了?。
等到后头曲子到了接近尾声的高潮部分,袁晓媛更是弹得?忘我?,十根胖胖的手指翻飞,快的让人只能看到她手指的残影。
和着她的曲子,和她搭配跳独舞的伎人可就惨了,舞步越跳越快,也越跳越乱,最终把踩到了自己的裙摆,跌坐在地。
楚曼容嗤笑出声,其他几?人也都掩嘴发笑。
袁晓媛回过神来,自责得?眼泪都出来了,绞着衣摆从古琴前站起身。
她才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然胖一些,却一点都不难看,此时圆溜溜的鹿眼蓄满了泪水,偏还咬着花瓣似的唇不肯哭出来。
而那个踩到衣裙的独舞伎人看着十七八岁,桃花眼鹅蛋脸,也羞愧得涨红了?脸,“也是妾身学艺不精。”
大小两个美人都要哭不哭的,顾茵见了?心软的一塌糊涂,让她们都到跟前来,温声安慰道:“没事,真没事儿,这连彩排都算不上呢,即兴表演罢了。”
又对格外自责的袁晓媛道:“我?听人说乐器到人手里,也是要磨合的,所以这次不要?放在心上。下次好好练练,知道不?”
袁晓媛的眼泪这才落下来,红着眼眶忙不迭点头,瓮声瓮气地保证道:“知道,一定不辜负夫人的希望!”
哄好了他们,顾茵的眼神落到还没有展现单人才艺的楚曼容身上。
楚曼容不论是容貌还是身段气质,都远超其他人,顾茵对她抱了极大期待。
楚曼容垂着眼睛走到中间,虽然神情恭敬,心中却十分?不满。
她自觉受到了前所有未有的侮辱——顾茵等人坐在一处,吃瓜子的吃瓜子,吃点心的吃点心,唯二的两个成年男子,窃窃私语好像在说别的。
回想在宫中时,哪次她出场的时候不是万众瞩目呢?
怎么可能有人这么漫不经心的?
不过没事,楚曼容在心里对自己道,自己还没使出看家本事,到时候一定让他们刮目相看!
她余光注意着武青意,从怀中掏出缎带。
那缎带不知道是何材质,虽然被这折叠起来贴身存放,但展开后一点折痕都无。
等到她舞动起来,那缎带就仿佛活过来一般,泛着凌凌波光,围绕着楚曼容周围游走,衬得她本就出色的面容越发好瞧,宛如谪仙一般。
这缎带舞实在惊艳,顾茵看得?目不转睛,王氏都忘记嗑瓜子了?,武重和武青意都不由多看了?两眼。两个小家伙也是看得?全神贯注。
最后楚曼容扭动着腰肢,踏着轻快的步伐,将缎带往武青意身上抛去。
武青意之前看过两眼就接着和他爹说话,余光看到有东西直冲自己面门而来,他立刻下意识地伸手一接,一掼——
楚曼容先是被一股奇大无比的力气往前一拽,接着整个人都不受控地被拉扯着跌到一边!
她惊叫着摔向一边,额头还磕了?旁边的桌角上。
顾茵吓了?一跳,立刻起身去扶她,“你没事儿吧?”
楚曼容又屈辱又愤恨,这时候根本来不及掩饰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就落到了顾茵眼里。
“没事!”楚曼容捂着额头,垂着眼睛自己站起身。
到底是武青意的不是,顾茵看他一眼,他抹着鼻子歉然地说了?声“对不住”。
这句对不住多少有些敷衍,屋里的人都不是傻子,楚曼容表演的时候,离他最近的明明是王氏和顾茵,偏她要绕过两人,把缎带往武青意身上抛,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顾茵让人请来府里的大夫,让大夫给她检查伤处。
等她离开后,顾茵用眼神询问武青意——
不是让你和人说好,是来做工,不是那种意味吗?
武青意一脸无辜地摇摇头,表示自己确实照着她说的办的,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有外人在场,两人打过一阵眉眼官司也不好说什么。
趁着这个工夫,顾茵也该和伎人们聊聊未来的工作内容和待遇了?。
几?人听说是去酒楼里专门接待女客的地方表演才艺,都没有表现出不乐意。
反正她们本来就没有其他一技之长,给谁表演歌舞都什么差别,只要不是那种声色犬马的场所就行。
待遇方面,顾茵询问她们从前在宫里的月钱。
宫中伎坊里也有等级,像楚曼容那样出色的自然是一等,月钱十两。
而其他人则是二三等,月钱是三两到五两。
袁晓媛胖乎乎的脸又红了?,她月钱只有一两,因为自打她长胖后,每次伎坊考核她都没有资格参加,拿的都是最低等的粗使小宫女的月钱。
顾茵就点头道:“这样吧,我?给你们每人月钱五两,当然这是最基础的工钱,另外还有绩效提成,这个我稍后详细说给大家听。”
正说到这里,被大夫看过伤处无碍的楚曼容顶着脑门上的淤青回来了。
“妾身不愿。”她打断道。
五两银子的月钱,让她把引以为傲的技艺表演给普通人看,这是折辱谁呢?
这人明显动机不纯,但又确实记忆超群,顾茵怀着爱才之心,耐着性子询问她道:“是觉得?这工钱低了?吗?这只是最基础的,还有其他的呢,你听我解释就懂了?。”
“不,”楚曼容跪下了?,“不论多少银钱,妾身不愿意在人前跳舞。”
顾茵就说算了?,“既你不愿意,我?也不强人所难,今日天也晚了?,明日你就出府去吧。”
“夫人慎言,”楚曼容不紧不慢地道:“妾身是陛下所赐,夫人无权把妾身赶走。”
王氏被气笑了?,手里的瓜子往盘子里一扔,抄着手冷笑道:“你又不愿意给我?儿做工,又不愿意离开我?们家,咋的你还赖上我?家了?”
她管家一段时间,身上已有一股上位者的气度。
加上她板着脸的时候又委实显得凶恶。
楚曼容纤弱的身子瑟缩了一下,小声道:“妾身愿意为奴为婢,任凭驱策,但就是、就是……”
“就是不愿意跳舞是吧?”顾茵接口道。
楚曼容应“是”。
反正她的才艺只展现给如正元帝、武青意这样的人物瞧,虽然她没想到武青意是这般的不解风情,但若是她傍身的技艺变成为了几?两银子的月钱,就能随便看到的普通玩意儿,她哪里还有立身的资本?
王氏又要?张嘴,让笑眯眯的顾茵拦下了?,“别的什么都成?”
“是!”楚曼容掷地有声地又应了?一次。
反正她是皇帝赐下的人,谅英国公府的人也不敢要求她去做什么腌臜差事。
“你可别后悔。”
“妾身绝不后悔!”
…………
腊月中旬,食为天的轻食吧和同一条街的望天楼同时开业。
顾茵这边是早就给预告过得?日子,对方偏偏选了?同一天,显然是要跟食为天一较高下!
两边都是张灯结彩,鲁国公府的冯涛亲自主持开业仪式,还请来了京城最有名气的几?支舞狮队伍,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反观食为天这边,只是在门口架了一张贴着红纸的告示牌,一相对比,显得十分?冷清。
而等到街尾锣鼓声停下,顾茵和周掌柜从店内出来。
伙计们也鱼贯而出,在门口架设了?一张条案。
后头又出来一个身形纤细娉婷的女子,她穿一身和堂倌一样的淡黄色工作服,头上包着布巾。
她虽然不施粉黛,又木着张脸,但她又是那么的美,光是站着就足以吸引人驻足。
后头女子动了起来,一道洁白的素练在她嫩如春葱的手中舞动,一开始是绕着她纤细的脖子,后头是绕着她的身子,最后在空中画圆,那圆越来越大,那素练也越来越长……
看客们觉得?不对劲儿了,什么素练能越甩越长?莫不是变戏法?
而等他们定睛看去,就会发现女子手中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素练,而是面!
“本店新晋扯面师现场表演,绝对的手工扯面,绝对的劲道弹牙,快来尝尝喂!”周掌柜响亮的吆喝声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现场扯面的火锅,多少有点不完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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