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意被亲娘的厨艺“吓退”,脚下生风去了前院。
正好也确实有事没处理完,园主和花旦、小管事还在府里,立刻就被他送官查办了。
因是武青意亲自送去的,官员卖他面子,效率高的吓人,审讯结果当日就出来了。
小管事滑不留手,在公堂之上依旧临危不乱,半点儿口风没漏。
而园主和花旦则是不禁吓的,招供了意图坏人嗓子的事儿,但顾忌到小管事背后的鲁国公府,两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都没敢指认。
因为事情没成,所以这两人只是判了一年监。而小管事则因为证据不足,被放了回去。
前头缺了小凤哥这么个好配角,那《亲缘记》再唱的时候,效果就差了不少。
如今再缺个花旦,缺个统筹一切的园主,这戏自然是唱不了了。
当天吉祥戏园就开始退票,看客们自然得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一打听,自然也就知道小凤哥嗓子坏了,园主和花旦因为害人,进了大牢。
这还不算,因为戏园子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消息传的格外快。
这事儿越传越离谱,有说那园主下的哑药无色无味,所以小凤哥才中招了。还有说吉祥戏园里的人擅巫蛊之术,不是用毒,是用的巫蛊之术害人。
流言四起,根本无从辟谣。
但不论是毒,还是巫蛊之术,都是这个时代的人极为忌讳,不敢沾染的。
凭借《风流记》和《亲缘记》风头无两的吉祥戏园,一时间门庭冷清,再无人登门。
但好在,食为天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因为大家也都打听出了这件事就是食为天的东家检举告发的。
不说前头他们已经在食为天吃过多少餐饭,知道这里的饭食绝对没问题,光看东家这份眼力,就知道没人敢在食为天搞鬼。
但到底没了实时宣传,加上同一条街上还有个不惜以本伤人的望天楼,食为天的生意还是回落了不少。
好在全京城独一份的轻食雅舍依旧生意火爆,拥趸众多,酒楼生意不至于冷清。
三楼的轻食雅舍是年前开放的,四五楼且还空着,也是时候该鼓捣一点新东西出来。
顾茵如今已经不满足做吃食生意了,客房按摩部都发展出来了,四五楼也可以做别的用途。
思维一发散,这想头可就更多了。
这天小凤哥先去了食为天,听周掌柜说顾茵不在,他便去了英国公府求见。
他是个很知礼谨慎的性子,自觉身份低微,无事不会过来。
顾茵听门房禀报了,就把人请了过来。
他前脚进的门,后脚顾野回来了。
正月底,天气已经正式暖和起来,连顾氏船行的大船都出海去了,但顾野还是穿的十分厚实,又是皮帽子又是皮袄子的,整个人看起来像头毛茸茸的小熊。
进了屋里,顾野把帽子袄子一脱,一边喊热,一边小狗似的伸着舌头直哈气。
顾茵见怪不怪的,早就给他准备好了温吞的茶水。
顾野咕咚咚喝完,不怎么情愿地咂嘴道:“这温茶还是不得劲儿,想喝娘熬的酸梅汤。”
顾茵笑道:“这才几月,哪里来的梅子?不然咱们还是少穿一些?”
小孩体热,顾野是个闲不住的,比一般的孩子出汗更多。
每天换下来的中衣都是一股浓重的汗味,顾茵生怕他长痱子。
顾野边摇头边叹气,说算了,“马上就真的暖和了,到时候就好了。”
顾茵不是讲究春捂秋冻的家长,她是觉得什么时节就穿什么衣服,冷了热了都过犹不及。
顾野这么穿,是因为现在的袄子帽子都是周皇后做的。
她养孩子讲究那些,自打认回顾野之后,帮小儿子准备东西的时候,帮着顾野也准备了一套。
那袄子帽子都是她亲手做的,顾野收下后准备来年再穿的。
没成想第二天照常去给周皇后请安的时候,周皇后见他没穿,就小心地问他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好?
她对着小儿子那是无微不至,对着顾野那是自觉对他亏欠,谨小慎微,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两人的角色像掉了个个儿似的。
顾野看她问着话就歉疚起来了,怕她要哭,哄孩子似的哄她道:“都挺好的,就是新衣服嘛,得过一遍水上身才软和,明天我就穿上!”
周皇后一想是这么个理儿,这才又高兴起来。
当着小凤哥的面,不好细说这件事,所以母子俩都不再提。
顾茵拿帕子给顾野擦汗,顾野一边乖乖任由她擦,一边问小凤哥道:“你今天来是来瞧我的不?我这几日有些事情忙,所以没去看你。”
二月初就是正元帝给顾野定的认祖归宗的大日子。
到时候顾野不只是要在群臣面前亮相,还得以皇长子的身份跟着正元帝去太庙祭告祖先。
礼数和流程上头不能出一点错处,都是要提前演习的。
顾野这些天上午还是照常上课,下午就在忙着最后的演习。
小凤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既是来瞧你的,也是来辞行的。”
顾野止住了笑,正色问道:“怎么就要辞行了,你去哪里?”
小凤哥就解释道:“吉祥戏园门庭冷落,园主戏班子的那些人,牵怪到了我头上,不让我们戏班其他人再登台了。这两日我问了其他园子,也是不想惹事儿的态度,都回绝了。所以我就想着,不若再回津沽去。”
他那草台班子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一个他,一个花旦,如今他不能开唱,花旦入狱了,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在京城站得住脚。
“怎么就回去呢?”顾野接着问道,“是你想回去?”
小凤哥当然是不想的,他在津沽无亲无故,也没什么名头。就是在那边过不下去了,才破釜沉舟地带着所有家当来京城闯一闯。
而在京城,他既有顾野这个朋友,前头也算闯出了些名头,小有名气。
但京城什么都贵,他还不知道后头还能不能再登台,不敢把银钱都花费在修养期间。
所以才想着回物价低一些的津沽去。
顾野看他一脸为难,没再刨根问底地问下去,转而问起他回去后准备怎么讨生活。
小凤哥苦笑着摇摇头,除了唱戏,他还真没有其他本事。
而且估摸着再过不久,他那小戏班也得散。
所以他只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不唱戏了也可以留在京城嘛,我们家正缺人呢。”顾野说着就看向他娘,她是知道顾茵这段时间正在琢磨开放四五楼的事儿的。
“不不,”小凤哥红着脸摆手道,“我真是来践行的,不是讨要差事。我是知道自己的,虽年纪不小,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好仗着交情这样的。”
说着小凤哥又对着顾野和顾茵拱手致歉道:“我还想说声对不住,那《亲缘记》是顶好的本子,才没唱多久就被搁下了,实在对不住。”
顾茵连忙道:“这不怪你,本就是无妄之灾来的,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你想的。且要论起来,还是因为你帮着我们宣传,才招惹来的祸端。”
小凤哥连忙说不是,是他不够小心,才会差点着了道。
但小凤哥说的确实不错,那样好的本子,倾注了顾野和文大老爷许多心血的,只唱了那么几场,实在可惜。
而且顾茵觉得他是天生有观众缘的人,受限于年龄,他前头唱不了花旦正旦,都是一些配角。
但就是不怎么讨巧的配角,经过他演绎,都十分讨喜。
那俏花旦十八九岁,顶好的年纪,嗓音不比他差,演的还都是绝对的女主,却根本压不住他,就是没他有观众缘。
观众缘这种东西玄而又玄,现代科学都解释不了,只能说小凤哥天生是吃台前饭的人。
顾茵冥思苦想几日,没想到四五楼的用处,听他说了一番话,反而多了想法。
“你眼下不能登台,不若就先做些别的。小野说的不错,我眼下正是要用人的时候。”
小凤哥又要推拒,顾茵就解释道:“我不是让你做工,而是让你表演别的。你的嗓子只是不能唱戏,日常说话却是不受影响的。咱们就不唱了,改念的,做话剧。这个要是演好了,一样能很卖座。”
小凤哥当然不知道什么话剧,但话说到这里,他要是还往后缩就说不过去了,就点头道:“只要能解决生计,但凭夫人驱策。”
顾茵就放他回去休息,顺带问问他戏班子其他人愿不愿意和他转做话剧。
决定好这个之后,顾茵就去画了图纸。
食为天最顶层的五楼,被规划成了表演话剧的地方,就仿着戏台的样式。
但因为五楼要隔出一部分作后台用,所以售票处就不能设在同层了。
顾茵就把售票处设在四楼——四楼还放了个前头闲置的大吧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