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姨三鬼的死亡,似乎令女孩的怨念彻底消散,电梯也彻底恢复成正常的电梯,一到五层按键具在,它在荀寐的指令下打开、关闭,安稳地移动到一楼。
这里还是当初二十个人进来的样子,不过现在却只有两个人能出去。
很快,荀寐就发现就两个人也不一定能出的去,当初供玩家进入公寓的大门此时此刻竟然变成了一面封死的水泥墙,整个一层四周密不透风,宛若铁桶。
“……我就知道还没完。”荀寐把断水流搀到老婆婆曾经待着的前台坐下,独自去其他地方转了一圈,回来后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没有出口,可是出口不在一层还能在哪一层?真要我们跳楼?”
断水流忧心忡忡地望着他,“那怎么办?”
消灭boss的兴奋感逐渐褪去之后,荀寐的身子也虚了起来,他看了眼断水流毫无血色的脸,侧靠着前台的长桌垂眸思索起来。
如果放在平常,他肯定不会瘫在这儿光凭脑子推理,但他是实在走不动了,再拖几个小时,怕是脑子也转不动了。
“难道是只有在指定的时间区域内,门才会打开?譬如女孩上学和放学的时候……”荀寐说,“而现在是宵禁时间。”
“不对,”断水流摇头否定,“明后天是周末。”
“周末,女孩根本不去上课,如果真按这个思路来完全开不了门,不对……”荀寐说话途中几次舔舔干涩的嘴唇,忍不住问“我好渴,你渴吗我去楼上弄点热水下来?”
“……我也渴了。”断水流艰难地忍痛站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感觉自己还能撑多久?”荀寐握住断水流的左手,帮他撑上自己肩膀,断水流摇摇头,虚弱地说“不清楚……”
电梯搭载二人原路返回,再再再次回到四楼这个经历过于丰富的房间中,里面还是半小时前两人离开时的样子,满地碎布条一片狼藉。
荀寐搀着断水流绕过客厅中央的麻将桌,将他扶到卧室内的床上,护他躺下时荀寐不断小心翼翼地叮嘱慢一点慢一点,小心手。仿佛是在呵护什么精细易碎的瓷器。
“谢谢。”断水流垂着眼睛,缓缓在床上调整姿势,他感觉荀寐离开了一下又很快折回,以为他已经端了水过来,断水流正要再说一声谢谢,可抬眼却看见一大片阴影压了下来,耳畔则是呼啸而过的疾风声。
一张木椅劈头盖脸毫不留情地冲着断水流的脑袋就拍了下来,砸完荀寐手里便只剩下了两根凳子腿,大量鲜血从断水流蓝黑色的长发下流淌而下,给本就血液所剩无几的身体雪上加霜。
不曾留手的一击下来,断水流顿时眼睛一翻,晕死在了床上。
荀寐也懒得再去看他到底死没死,木腿一扔转身就跑,经过客厅时他带上了那只不知什么时候,也不知怎么掉在地面上的汪先生,旋即冲出房门,拔腿朝电梯方向飞奔。
按道理他们刚通过电梯来到四楼,轿厢应该就停在四层才对,但荀寐遥遥冲过去的时候才发现电梯居然停在了一楼。
肯定是刚才出电梯的时候,断水流背着他偷偷按了一下,荀寐暗骂糟糕,用力地拍下上行键。
这大概是荀寐有史以来等待过最漫长的一次电梯,他精神紧张地数着楼层,几乎把显示屏盯出火花来,可惜天不随人愿,轿厢还未升至三楼,身后猛地响起了一道胜似催命的怒吼“难寐!!”
荀寐下意识深吸一口气,手上也默默捏紧了汪先生的爪子,他笑意盈盈地回过头,对着满脸都是鲜血的断水流道“哎呀,你这是怎么搞的?”
这句非常不要脸的话,令断水流漆黑的瞳孔瞬间收缩到极致,他一边气势汹汹地疾奔而来一边质问“你怎么发现的?你怎么发现的?!”
看见‘断水流’俨然撕破伪装,荀寐把汪先生往裤腰一塞,冷脸摆出了迎战的姿势,“你话太多了。”
随着距离的逼近,‘断水流’朝荀寐伸出了他攥成爪状的左手,手指粗短掌心宽厚,荀寐回忆起真正断水流那漂亮修长的五指,眼底满溢嫌恶。
“我只是离开这里,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而已!!我被困在电梯里不知道多久了,汪先生告诉我,它会帮我控住这人的灵魂,我就可以附着在他体内离开,这是我唯一离开这里的办法!我也不想害他的,我只想离开!我讨厌这里,让我离开这里!”
短粗的手指直冲荀寐的眼睛而来,而后者矮身往右身侧一躲,抬腿对着‘断水流’的小腹就是一脚,又趁着他弓腰的时候,一拳殴在了他的鼻梁上。
电梯缓缓在他们的身后敞开,金色暖光为站在门前正中央的男人镀上一层光边。
荀寐不会在这种时候给敌人喘息之机,毁了断水流的俊容之后他也没客气,接连补上三拳不说,临了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反身一个横踢,直接把人踹到了墙上。
停留的时间结束,电梯门徐徐闭拢,荀寐掐准时间侧身挤了进去,迅速按下了第五层的按键,两侧门合拢的瞬间,他从一线缝隙里看见了断水流歇斯底里的脸,以及是他阴魂不散的咆哮“不——!!”
“……真是罕见的‘好风景’。”反正就算拿刀逼着断水流,他本人也不可能会这么叫。眼见着电梯门关紧,轿厢平缓向上而行,荀寐把汪先生从裤腰带里拎出来,“都怪你。”
汪先生“……”
“一楼原本的大门现在变成了墙,既然出口不在一楼,联想倒吊的女鬼,倒立的男鬼,那不如大胆假设,离开公寓的出口也是倒着来的,在最高的五楼。”
“除了上下颠倒,里外也可以再倒一次。五楼那和厕所差不了的狭窄地方像什么,像不像另一座电梯?”
“所以……”荀寐恶狠狠地捏了一把汪先生的脸蛋,“如果我的推理错了,我们就等死吧,去了观战室你背全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