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因首日几乎未获得任何游戏主线剧情,想去其他楼层找找线索还被幻觉逼回,夜晚躺在床上没什么思考量,荀寐无所事事地翻了两个身,很快就有了困意。
临睡之前,荀寐从上铺伸出头往下望。值班室的门缝里本就往内透着光,房间内勉强能视物,昏暗中,他看见睡在下铺地男医生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腹前,平躺姿势,双腿抻得笔直,脸藏匿在黑暗中,简直就像一具躺在棺材里的死尸,冰冷僵硬。荀寐甚至可以感受到从床板底下传来的阵阵阴气,他也辨不清现在躺在底下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只能暗暗祝愿其他玩家们心态好一点了。
一墙之隔外,护士站里的短发妹心态就十分不好。十点之后,一直响个不停闹个不停的护士呼叫铃忽然在同一时间停下来,病房里的灯也在这个瞬间一个接一个地熄灭,耳边骤然寂静无声,好像整层楼忽然只剩下她一个人。
短发妹惊叫一声,快速看向自己身后,紧接着又飞快把头扭回来看自己身前,异常情况让她的神经高度紧绷,反光的手机屏幕都让她杯弓蛇影不敢去看。
不过十分钟,她便抵抗不住内心的恐惧,跌跌撞撞地往医生值班室跑。
她有一个同伴在这里——这是短发妹尚还留有理智的心理防线。
“难寐……难医生,不,张医生!”短发妹轻轻地敲着门,压低声音,“张医生,病人有情况,麻烦你醒一下。”
她敲了将近三分钟,门内依旧一点声音也没有,短发妹忽然有了不详的预感,她试探着拧了下门把,门根本没有锁,她往内轻轻一推,值班室的门便悄无声息地向内敞开。
灯光泼洒进黑暗的房间,可以明显看到下铺床上躺着一个人,两只光洁的脚伸在被子外面,露在光下。这让短发妹稍有放心,她一直有关注值班室的情况,除了难寐之外,她没有看见任何人进入值班室。
“难寐,你要不和我一起值夜吧,我一个人真的不行。”
短发妹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你们让我睡觉就行,但我怎么可能睡得着,我现在一闭眼……”
她止住了话语,因为被子前方根本一个人也没有,被褥干瘪地铺在床上,床上根本没有人,就只有两只断结的脚。
一瞬间,短发妹被吓得头皮发麻,头顶的小碎发都根根炸立起来,她徒劳地张大嘴,像一只被扼住喉咙的鸡,想要叫都叫不出声来。下一秒,她径直冲出了房门,连滚带爬地跑进护士站,又把自己关进了配药间。
配药间内部非常拥挤,四周都有摆放药品的铁柜子,治疗车上还搁着没整理好的碘伏和棉球。短发妹背抵着门,双腿酸软,缓缓滑落到地上,她痛苦地抱住自己胳膊,试图用这样的动作产生稍许安全感,但根本只是徒劳,她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忽然,头顶的白炽灯闪烁了一下,紧接着就好像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滴落在了短发妹的头顶,她全身一僵,两腮因恐惧而绷紧酸麻,一时间之间她都忘记了呼吸。
空气仿佛冻结一般凝重。过了许久,白炽灯依旧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头顶也再没有其他感觉,一切都仿佛是她过度紧张产生的错觉一般。短发妹逐渐恢复理智,做足心理建设,胆战心惊地抬起眼珠,缓慢看向自己头顶……
雪白的天花板上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盏白炽灯,散发出刺眼的光。
不要再自己吓自己了好吗?短发妹缓了口气,低下头,就这样看到了一双立在她面前的红色高跟鞋。
尖锐的鞋头直直对着她。
与此同时,她背后的房门被敲响,一门之外响起了一个女人幽怨的声音,奇怪的是,声音来源处很低,仿佛只有膝盖高,就恰好贴在了短发妹耳边:
“……看到我的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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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内,好眠的豹豹忽然被一道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习惯性去摸通常会搁在床头的手机。
手机屏幕亮起——00:00
这个时间瞬间把她吓清醒了,各种灵异鬼怪故事瞬间不要钱地往她脑子里灌。紧接着她又意识到这不是她的手机,她在游戏里,医院场景,而且今晚有几个很厉害的大神告诉她,一定要早睡,睡得越死越好。
她平时半夜从来不会醒的,为什么今天就醒了?
豹豹赶紧又闭上眼睛,催眠自己赶紧再次入睡。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背后忽然贴上了一个坚硬而冰冷的东西。这个东西并不平整,非常像是……人体。
豹豹瞬间因为这个认知出了一身的冷汗,短短几秒冷汗甚至浸湿了身下的病号服。
她根本不敢睁眼,更不敢动,强忍着失声惊叫和拔腿就跑的冲动,在床上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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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0]
庭鸦没有缘由地醒了过来。醒来之后他没有急着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装睡。理由很简单,能买到安眠药的游戏,晚上醒着准没好事。
耳边是死一般的安静,安静到庭鸦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自己露在被子外的脚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冰凉的触感,庭鸦脊椎一麻,差点没吓得跳起来。
他知道这是什么触感……那是一个人的手指,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脚趾。
庭鸦开始后悔自己省着没有吃安眠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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