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出门在外辛苦工作多年,回到家前听说老婆跟隔壁老赵跑了的可怜男人。
它仰起脖子“嗷”了一声,本意是安慰,回应它的却是震天动地的摇晃。
地面晃荡,头顶的石室开始崩塌,转眼间,掉落下来的碎石堵住了他们来时的通道,而这一间石室是完全空置的,说是房间,不如称之为一个过渡的通道,连一个可以躲避的掩护体都没有。
老虎当机立断,扑过去咬住李白的衣服,硬生生将他往出口拉过去。
李白犹豫了一下,没有抵抗得太厉害,踉跄着和它跨出了那扇门,刚踩在湿润的泥土地面上,身后哐当的巨响传来,一块巨石彻底断去了他们回去的路。
老虎再扭头看李白,他还是耷拉着脑袋,萎靡不振。
它微微嫌弃,松开利齿,慢吞吞地走到一旁,往上望去。
这条斜长的破路并不漫长,大约几丈之后便形成一个狭窄的平台,然后便是垂直往上的井状通道。
直到顶部,才是阳光照下来的地方,被一个半圆的盖子罩住了大半。
而他们刚才在石室出口底部所看到的,则是墙上破碎凌乱的青铜镜片反射出去的光。
旁边有吊绳与扶手悬在墙上,历经百年,看着灰扑扑的,让人怀疑它们的稳定性。
老虎作势要往上爬,爪子扒进土里,没一会儿就往下滑,抓下来一堆灰尘,呛得它直打喷嚏,只能扭头,寄希望于唯一的人类。
李白却半天没动,手指无意识拨弄着墙上的碎片,感伤悲秋,念念有词。
老虎是听不懂这些的,只有他身上的指引精灵藏在佩剑里,才听清他嘟囔的是:“我现在去转职当荆轲还来得及吗?”
指引精灵好心提醒:“可是他也失败了啊!”
……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李白化悲痛为力量,先一步攀爬到通道顶部,再用绳索将老虎也吊了上去。
他们合力推开井盖,光线骤然落下,繁世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李白微微发呆,抬起头是,对上了一双大眼睛。
扑哧——
赤兔马受惊般地连连后退,拉着他的关羽还在观察墙对面的动静,头也没回地反手扯了扯缰绳,低斥了一声示意它安静。
倒是张飞先扭过头来,看到了一人一虎,倏地瞪大眼睛,差点没叫出声来,赶紧伸手去拍关羽的肩膀。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就这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你们这是……”
李白按住了准备嘶吼的老虎脑袋,堵住了它的声音,一边快速环顾四周环境。他敏锐地捕捉到远处马蹄的声音,布满石子的地面微微颤动。阳光倾泻,照在他们身后的墙上,投下一小块有限的阴影。
四周是灰黄色的断壁残垣,看不清完整面貌。
让他想起他途径敦煌时,满目沧桑……嗯?可这里是长安城,有这么一处地方吗?
李白在长安里逛过许多次,并未有这种印象,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性。
“这里是城外?”
关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不算。”
他简单解释了先前在城里被曹操大军包夹的经过,
“对面追得太紧,我们被迫与东吴盟友分开,一时慌不择路,就闯入了此处……”关羽说到这里,微微皱眉,指了指面板上的系统提示,“此处先后被汉、唐称为‘禁地’,无法与外界联络。”
李白明白了,原来是被付诸一炬的咸阳王宫。
“刘老板呢?”
“他带着子龙他们在另一边。”关羽用眼神示意着这处狭窄的避身所,耸了耸肩膀,略显无奈。“倒是李大侠,怎么会突然从……”
他和张飞都看向了那一个平平无奇的井盖,满脸迷惑不解。
“从下水道里钻出来?”
好像有点损害大侠的气概,他体贴地忍住了后半句没说出来,但眼神却一目了然。
李白也微微失语,随后才草草组织语言,解释来龙去脉:
“曹操的队伍来势汹汹,我与孔明在城外不巧落入水中,无意见闯入一间墓室……没想到,辗转于此。”
“既然先生同你在一起,那我就放心了。”张飞伸手就要拍他的肩膀,突然一愣,狐疑地转过去,对上大老虎的眼睛,微微惊悚。
“呃,先生呢?难道又变成老虎了!”
“不,这是东吴养的,正好和我们凑在一起……”李白按住额头,深吸一口气,“我正要说,孔明他——被暴君掠走了。”
张飞被他一副死了老婆的模样震到了,开始捏拳头:“哪个暴君?在这长安城里,莫非是——汉王刘邦?!”
“不对啊,”关羽奇怪道,“刚才大哥去找刘邦求援,他说自己正忙着抓兔子,怎么有可能跑去沉迷女……呸,男色?”
李白面无表情,指了指脚下。
“是秦王。”
短暂的沉默,张飞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脸上交织着同情与哀伤的表情,无言地拍在了李白肩膀上。
“节哀。”关羽也沉痛地扭开了头。
“要不就算了吧,那可是祖龙啊……”张飞当然是不畏惧强权的,可是他也清楚,有时候并不是力量的问题,而是……“呃,就算我们好不容易赶过去,要是看到人家龙龙交尾,那也太伤面子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