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跟着老太太来到边上的一片杏子林中。
富安这一带,最常见的就是这种小杏树,老太在其中一棵杏树前停下。
“往下挖半米,仔细些。”老太太吩咐道。
这种粗活该当时年轻人干的,徐峰笑着说了声好,在旁折了根趁手的枝条,按着老太太指定的方位往下挖。
这一块的土壤颜色,是那种不太寻常的漆黑,而且十分潮湿,一翻开泥土,就有一股淡淡的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徐峰不动声色,慢慢往下挖。
大约挖下半米左右,老太太道:“不想死,就轻点来。”
徐峰依言,弃了枝条,徒手细细地把表土挖开。
挖了几下,突然一点黑影破土而出,腾空飞了起来,擦着徐峰的鼻尖掠过,落到老太太干枯的手掌上。
赫然是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甲虫,头上张着三个触须,身体扁扁的,跟富安这边常见的甲虫截然不同。
这边就靠着富安江,徐峰到江边洗了把手,说道:“前辈,咱们就用这虫子去找人?”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你这脑子倒是挺机灵。”
无疑是默认了。
就见她干瘪的嘴唇微微开阖,似乎在念动某种咒语,然后往手掌吹了一口气,那只三条须的甲虫立即振翅而起,往西北角飞去。
老太太带着徐峰跟上。
富安再往西北走,就是一大片的丘陵。
这些山丘跟黄山、泰山这类真正的大山比起来,就跟小土堆似的,但胜在连绵起伏,富安县有山有水,就成了个风景宜人的地方。
那三须甲虫飞得不快,徐峰和老太只需略微加快脚步就能跟上。
“小鸣儿是我看着长大的,就是性格懦弱了些。”老太太突然道,“昨晚要不是你小子插了一手,他能活生生给人逼死!”
徐峰一转念,就明白她说的“小鸣儿”是指的邓路鸣,笑道,“其实也还好,主要是刚刚在前辈那受了惊吓。”
老太太冷声道:“你是说我太过份?我虽然是看着他们几个长大,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前辈说的是。”徐峰自然不会跟她争执,顺势问,“前辈跟邓老爷子认识很久了?”
老太太沉默了一阵,道:“邓哥是我义兄,要说认识的话……”笑了笑,“记不太清,应该也有几十年了吧。”
那真是很久了。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相比其他几个,你小子还算比较顺眼,否则你以为我会跟你说话?”
徐峰笑道:“多谢前辈抬爱了。”
“你知道当年邓哥,为何身体会突然转好?”老太太冷冷问。
“正要请教前辈。”
老太太哼了一声,神色凛然:“那是因为我在邓哥身上下了一道蛊!”
“如今这道蛊,就在邓哥的心窍里!”
“对方之所以要摘走邓哥的心,就是为此!”
徐峰恍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了。”
老太太道:“你可曾听过虫谷?”
“滇南虫谷?”徐峰问。
老太太点了点头:“你这年纪轻轻,倒也算有点见识。”
她说着,抬头看了看天,“我当年就是虫谷的人,后来因为某件事,盗了一样东西逃出来,这么多年隐姓埋名,谁料还是被找上了门来。”
“所以对方是虫谷的人?”徐峰也是有些诧异。
滇南虫谷,是个十分神秘的所在,就算是在风水界,听说过的人也不多。
而实际上,这个虫谷传承悠久,底蕴深厚,住在里面的人,个个都精通奇异诡谲的虫术蛊术。
不过到了近现代,已经少有听闻虫谷的人出现。
“知道怕了吧?”老太太目光森然地盯着他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否则等你被蛊虫缠身,死无葬身之地就晚了!”
她的声音又沙哑,又刺耳,如同阴风拂面。
“是挺吓人的,不过现在退出,这面子上有点挂不住。”徐峰笑笑说。
老太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既然你急着送死,那我也不拦着你!”
二人跟着那只甲虫,钻进了西北方向的一片丘陵之中。
据老太太说,如果对方真是虫谷的人,那么他身上就会带有一种特殊的气味,那是因为常年服用一种叫做赤练香的东西造成的。
这种气味,常人很难闻到,但她养的这只甲虫,对赤练香的气味却是极度敏感,只要目标距离不超过五公里,都能将其寻出。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空中一轮银月如钩,在淡淡的云层中穿梭来去。
“后面那两个跟屁虫,是你朋友?”老太太注视着空中的飞虫问。
徐峰道:“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