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着嘴,过了许久才回应道:“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公平。”
“像我这样没有能力的人,没有选择的权力。”
陈卫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压低声音对他说:“……顾姑娘,如果你不介意,愿意相信我,或许我可以帮你逃离寨子。”
顾西宇诧异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帮我?”
顿了顿,他又问:“为何?你是洛河寨的人,是寨主最忠心的副手,你这么做是在背叛他。”
“我只是以寨子为重。”陈卫有理有据地回道,内心似乎也很挣扎,“寨主这回实属有些过于任性了,他一个人要忙那么多的事,偶尔被冲昏了头做出错误的决定也并非不可能。除了认为这件事有错之外,我也不希望寨子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事情还没有个结果,可陈卫却已是一副仿佛下决心即将为大义赴死的战士的表情。
要不是顾西宇掌握着系统和上帝视角的剧本,他真要信了陈卫这番‘肺腑之言’。以他细的身份肯定不会真的为洛河寨考虑那么多,这就意味着他是出于其他目的才会想帮他脱逃。
……可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难道是为了天云寨?最近那么迫切想把他逮到手的,也就只有天云寨那批人了。但陈卫是大皇子的人,而天云寨与皇宫交恶多年,应当不会与刚当上太子的大皇子有关系才是。
顾西宇还在思考着两者之间的关系,以为他是在替自己担心的陈卫又对着他说:“放心,我会承担后果,也会向寨主解释我这么做的理由。”
“我见过你们寨主处理他扣押回来的人的手段,你就不怕他会责罚你吗?”顾西宇问道。
陈卫很乐观:“我们并将作战多年,我想他定会明白我为寨子考虑的苦心。”说着他又挠挠头,“实在不行,我就跟着你一起逃好了。”
“只要洛河寨能安全,会被他重罚我也不在意。”
话落,陈卫抬头认真地与他对视:“重点还是在你,你愿意与我冒这个险吗?”
顾西宇是答应了阿闻会好好听话不再出逃,等他把事情办完主动将他送到尉迟延身边。当然,也有一定的概率是阿闻欺骗了他,实际上他并没打算这么做,可顾西宇还是决定相信的。
只不过总感觉应下陈卫主动递过来的‘稻草’,好像有助于在阿闻和寨子人员们面前曝光他的真面目。所谓的逃跑肯定没那么简单,听起来有些冒险,但顾司令还挺喜欢这种刺激的感觉。
于是他露出些许感激的眼神,低头道谢:“求之不得。”
“我此趟过来就是为了尉迟延,我这一世人想嫁的只有他。不管他将来会不会嫌弃我曾经被人拐入山里,至少能有见到他一面的机会,我也愿意。”
顾司令坚决将深情人设立到底。
他没错过陈卫眼底努力压下却还是不小心露出来的一言难尽,大概是没想到真会有人那么深爱已经死了好几个名义上的老婆的大魔王吧。
出逃计划自然不可能马上就能进行,需要天时地利与人和。
而且就在他们悄悄做好协议的这日的傍晚,消失小半个月的寨主正好回来了。有他的监视,逃跑计划肯定得再缓一缓。
寨主回来的时候许多人到大门处去迎接,顾西宇身体不太好,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直接待在院子等他回来。他和寨主的住处其实是在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如果爬到前院稍高一些的地方,就能直接看见底下大门处远远的风景。
比如现在,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许久没有动身的顾西宇趁着精神状态较好的时候,爬到了前院的大树上。爬上来是费了比以往要来得多的力气,慢是慢了点,但他每一步都踏得很稳。
他坐在被茂密的树叶遮掩的树干上,安静地观望着底下的风景,因迟迟见不到大魔王的郁闷心情,好像也稍微得到了缓和。
如果这个破身体能再健康点,他可能可以在这里坐上一整天,也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他。
顾西宇想得挺好,还指望着反调戏一下这个寨主,想见他回来却找不到人,以为自己又逃跑了而气急败坏的场景。
可阿闻的观察力敏锐得很,人还没回到自己的院子,视线远远就已经先落在他身上。这种强于其他人的洞察力和对于某些事情的敏锐心思,又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的任务目标。
主要还是他看向他的眼神,总是能让他感受到这种熟悉感。
顾西宇也只是想想,他觉得不可能是系统给他定位了错误的目标。
等男人带着些许凉意回到院子时,被发现了的顾西宇已经从树上下来,正坐在外边的石桌旁安静地等待。桌面上落了几片干枯的叶子,他也没有动手把它们扫开,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像是个安分守己地等待自己夫君回家的娘子。
尉迟延在心里嘲笑这个想法,心道这‘娘子’刚刚还爬到树上去,哪点安分守己了?
“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尉迟延觉得顾西宇这个语气听起来有那么点遗憾。
他心情还可以,不打算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与顾西宇计较,直接把从宫里带回来的那枚玉放到他面前,轻轻抬起下巴说:“不管你乐不乐意,你寨主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就是我寨子的颜面。既然说了给你带东西,自然会给你最好的。”
顾西宇没想到他真的弄了个东西回来,怔愣半天才抬手把那块羊脂玉玉牌握在手里,上面的冰凉缓缓与他掌心的温度相融。
他翻了个面,视线在玉牌角落四方的刻印上定格。
比小指头的指甲盖还要小的格子里刻着一个‘延’字,上面还上了点金漆。
……尉迟延的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