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天寒为了能够很好地继续和顾西宇培养‘师徒情’,在得到允许后晚上依然厚着脸皮来到顾西宇的房间和他一起休息。
这趟出门回来,步天寒本该继续往顾西宇的元神灌输魔气。可那一晚当指尖触碰到他眉心的皮肤时,受到诡气影响而沉睡的人忽然不舒服又不安地皱起眉头,似乎睡得很不舒坦。
步天寒注意到了顾西宇的脸色,又想起他了因为自己而受罚的事,最后收回了手,没有像往常那么做。
他有些烦躁,都怪陆城总是要在他旁边说着顾西宇有多凄惨有多伟大有多好,惹得他现在做点理所当然的事都要觉得心虚。这人明明就是从外面那个世界过来想要谋害他的,为何要心软?
他与他又不曾相识。
大概觉得无法下手的模样有失风范,步天寒呢喃着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原因:“我只是不想那么快把你弄死。”
无情道修士最忌讳的便是动情,既然他那么在乎他这个徒弟,或许他就该利用这层身份去与他建立好关系,等时机到了再动手……他经历过无数次被背叛的感觉,自然能明白会有多痛。
步天寒在心里说服自己后,就歇下了。
一段时间下来这好像已经成了俩人心照不宣的日常,比如没等到他的话顾西宇房里就不会熄灯,门也不会上锁。步天寒也没觉得哪里不对或不习惯,更是忽略了,如果顾西宇不愿意,身为高阶修士的他即使十天半个月不睡觉都没关系。
就是这几日里,步天寒躺在顾西宇身边时,总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他以不同的身份在不同的世界背景里存在着,神奇地经历着他没有任何印象却又觉得熟悉且理所当然的人生。不管梦里的他是谁叫什么名字,身边总会有一个叫做‘顾西宇’的人。
这些人生给他传达的情感非常强烈,导致他每天醒来的时候都觉得像是刚经历完梦里那些真实的生活,见到顾西宇的第一眼差点没能把对他的心情从梦里抽离。几日下来,那些真实得好似他真的与顾西宇度过许多世的感觉不仅没有随着梦出现的次数淡化,反而还越发强烈。
好像这个叫做顾西宇的外来者就该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是属于他的所有物,对他的态度……应该要再热情一点。
步天寒开始怀疑那是顾西宇的阴谋,是他用了什么神秘的术法对他下了咒,这样他对他的憎恨就会逐渐消失。
直到他们师门的人出发前往海之角那处秘境的前一个晚上,步天寒终于没再梦见什么稀奇古怪的世界和人生,却见到了一个他看不清长相的男人。
对方藏身于光中,什么也没说,就用着他有点熟悉却又让他感到不悦地轻笑着。
他在梦里了然地朝对方问道:“是你?”
“你是谁?给我编织这些虚假的梦境究竟想做什么?”
“虚假?”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漠与傲然,“你获得了所有分魂中最强大的能量,与其他分魂的共鸣最为激烈,是真是假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步天寒的心思却在对方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在那些话语上。
是错觉吗?为什么那人的声音……听起来和他的一模一样?
就这么片刻的迟疑,太虚中原本还与他隔着一小段距离的人眨眼间忽然来到他面前,模糊不清的形态也逐渐焦距,最后竟化成与他完全相同的长相。
“我是谁?”
“我就是你啊。”
步天寒被这句话给惊醒的时候,外边的天早已亮了。床上身旁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他伸手探了探,是凉的,显然顾西宇已经起了一段时间。
或许是不想打扰他休息,老旧的木门被人半遮半掩地关着,只有微少的光从缝隙透进房里,落脚点正好避开了他的头躺着的地方。
门外,还能听见顾西宇和陆城低语交谈的声音。
聊着,他听到陆城提到自己:“师父,师弟再不起来是不是就要赶不上了?”
宗主说好了让天宿仙门的人一起出发,毕竟这秘境虽然是顾西宇先发现,碍于位置处于公开地区,肯定会有许多其他宗门的人去探险。修真界修士之间的争斗一直都很严重,即使道相同也可能会为了利益相互谋害,最好的方式便是大家一起行动。
“没事。”顾西宇拍了拍陆城的肩膀,“我马上就会叫他。”
他觉得步天寒这个大魔头当得挺不合格,作为本世界的大反派,和他一个时间睡觉就算了,还起得比他迟。他原本还指望这家伙能搞出什么大事来,结果这些日子观察下来,除了在他身边当个乖徒弟之外还做什么了?
顾西宇边想着边推开了房门,正打算叫人却见到目标坐在床上,用着一张傻子般的表情呆愣愣盯着他,还一副受到极大惊吓的模样,好像一夜间就失了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步天寒这小孩子形象的影响,顾西宇心里觉得更嫌弃了。
步天寒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忽然心虚地避开,低声说:“都听见了,我现在去准备。”说完也不等他同意,匆匆忙忙就下床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