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抱着琵琶，而明日香则是拿起了他的吉他。两人显然都对对方的乐器感兴趣，而要学弹奏，自然就要动手。两人手指交错，都亲手为对方调整着姿势。

不过两人现在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音乐之上，完全没有注意到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问题。

威廉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很慢热，很低能量的人了，但他毕竟也有15岁了。所以当阳光晒得两人手心都出了微汗，他触碰到她肌肤上那一层薄薄的，凉凉的汗水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他们两个挨得未免有些太近了，近到他都能看到她脸上那细细短短的绒毛。

她身上没有香水味，但却有一股特别的香气，带一点点奶香，又带一点点花香，不知道是什么沐浴乳的味道，特别好闻。

明日香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她马上15岁了，但初潮还没来。因为个子太小，妈妈还带她去发育科看过。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担心早发育，而她家的孩子则是晚发育。都还没长大，脑子里自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咱们加个好友吧，我可以把乐谱传给你。”明日香拿出了手机来，打开了自己社交网络的首页。

威廉也连忙收起了小心思，将手机摸了出来，添加了好友。

两人就这样成为了好朋友，每天都会在网上聊聊天，谈谈升学什么的。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和马走进了练习室，从身后拍了一下威廉的脑袋。

“你就问我到了吗，你来了不就能看到我到了吗，干嘛还要浪费力气回。”威廉看了一眼手机，五分钟前和马确实给他发了信息，不过他真觉得没太大必要回。

他们两人都是被星探发现，然后拉进公司，作为后备人才储备着。经纪人告诉他们，公司想要组一个混血儿男团，不过现在只有他们两个，所以成团的话，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不过两个男孩子性格还算比较合得来，就经常在一起玩了。

和马伸长脖子，看向了威廉的手机。他突然发现就在一分钟之前，威廉还在跟别人聊天呢。而且这个别人的头像是一个乐器，看起来风格有点像是叔叔阿姨的那种，“你吉他老师啊？”

“不是吉他，是琵琶。”威廉打开相册，把正仓院那把唐代五弦琵琶给了和马看。

“哇，好华丽呀，你怎么突然对这种乐器感兴趣了？”和马的爸爸是研究亚洲文化的，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什么。

“嗯……，应该是老师比较有趣。”威廉想起明日香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就翘了起来。

“不是吧，原来你喜欢年上啊。”和马也笑了起来，他认识威廉也有一段时间了，很少能看到他对音乐和游泳之外感兴趣的事和人。

“是年下，她比我小。”威廉和和马的生日就差四天，而明日香则是比他们两个都要小几个月。

“诶，那你要追吗？”和马用手肘撞了一下威廉的肩膀，怂恿着他。

“嗯……，追追看吧。”威廉迟疑了一下，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因为他发现这没什么不好的，而且成为男女朋友之后，他们两个就可以去对方家里学习了，没必要老是在外面。他也是个爱静的人，在自己家里最自在。

一边说着，威廉一边就给明日香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周末有空吗？我请你吃饭，不带乐器那种。]

明日香看着威廉这条信息，突然有点搞不懂了。不带乐器的话，那要干嘛？他们平时除了音乐之外，也没聊过其他话题啊。而且吃饭，吃什么？他还要请自己吃，是抵学费吗？可是他也教了她吉他呀，没必要嘛。

实在不明白，她就问了一下同班的几个好友。她们都已经有恋爱经历了，所以很快就得出了结论，认为威廉就是要追她。还给她支了好多招，比如说要穿什么，怎么化妆，弄头发，如何推拉一下，不要立刻答应什么的。

越听明日香越觉得害羞，回想一下，他们两个一垒都过了，她居然什么都没有意识到，真是迟钝呀。

不过她完全不排斥和威廉的接触，这大概，就是喜欢吧。

一下子就积极了起来，明日香把衣柜里的裙子都拿了出来，最后挑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春光明媚，白色最好看了。尽自己最大努力化了一个淡妆，用妈妈的卷发棒将长发烫了一下，她才满意地出了门。

威廉坐在一家装潢时尚，布满绿植和鲜花的店里。他左右看看，全是年轻的情侣来吃饭。和马没有骗他，这家店真的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明日香喜不喜欢。她看起来也是个低欲望的人，对这种太过时尚的店可能会恐惧。

不停地看着表，他发现她迟到了。

拿出手机来看电车信息，也没有任何延误的新闻。一旁的服务员突然看了他一眼，满脸都是怜悯。

威廉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放鸽子了。

果然不该听和马的，这下好了，恐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走出餐厅，威廉看着街边一对对的情侣，禁不住叹了口气。

恋爱确实不适合他，太麻烦了。

明日香此刻在公共卫生间的隔间里，满脸通红，头发凌乱，裙子上全是水渍和褶皱，狼狈得不行。

“会用吗？小妹妹？”门口有人敲了敲门，语气里都是担忧。

“会的，会的，姐姐，我马上就好。”明日香抹了抹眼泪，打开了隔间的门。

门口看起来像是社会人的大姐姐打量了明日香一番，然后将身上的薄风衣脱了下来，盖在了明日香的身上，“这样就好了，肯定不会再有人注意到你了。”

“可是……，可是我已经被我同学看到了！他们还拍了照片，肯定明天去学校大家就都知道了！”明日香一想到周一去学校自己要面对的事情就想一头撞死，这简直就是社死的地狱啊！

在坐电车来赴约的途中她突然觉得肚子有点疼，本以为是想上厕所，就准备中途下车去找卫生间，谁知道在这个站居然遇到了同学。

“天哪，明日香，你屁股流血了!”

他们大呼小叫地喊了出来，女孩子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而男孩子则是像看到了瘟疫一般纷纷躲开。

明日香吓得立马冲进了厕所，最后关上门时，她还听到了手机快门的声音。

在隔间里将裙子脱了下来，发现身后有好大一块血渍。她马上就15岁了，所以很清楚这是什么。只是她没想到初潮竟然会在今天到来，而且还好死不死在电车上，真是丢人丢到太平洋去了。

忍不住哭了起来，听到外面没有动静了，她才重新穿上裙子，然后去洗手台那边去洗血渍了。这时刚好有一个大姐姐走了进来，看到她的样子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从包里找出了一张卫生巾来，递给了明日香。

在这位姐姐的帮助之下，明日香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姐姐，你叫什么啊？”

“许斐舞，我姓许，不是姓许斐。”许斐舞不姓许斐，而是姓许，在她二十年的人生之中，她一直都是这么介绍自己的。

明日香年纪虽小，但还是懂得礼数。她留下了许斐舞的电话，准备日后有机会能答谢她。

穿着许斐舞的风衣回了家，妈妈立马看出了这件衣服来路不明，就开口问了起来。明日香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又尴尬到要崩溃，冲回房间就洗澡，换衣服，将自己盖在一堆被子之下，不愿面对任何人和任何事了。

她甚至还请了一周的假，直到月事干净之后，才去了学校。而在这段时间里，她都没有跟威廉联系，甚至连手机都没有打开过，就怕突然看到有人议论自己，再社死一次。

不过还好，到了学校之后没人说起这件事，同学也不像她想象之中的那般嘴碎讨厌。但她还是消化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升学的结果都出来了，她才鼓起勇气，想要去跟威廉说一下这件事。

就在她想借口的时候，同班的好友却劝她别做无用功了。一个男人三天不联系你就说明他对你没兴趣了，这都过了几个月了，他肯定早就把你忘了。

而且，还是她先放他鸽子的，她要怎么找借口，才能让威廉相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