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朝之睡醒的时候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非常漫长的梦,是原本笼罩全身的疲惫感却是一扫而空。他久久地看着顶部空白的天花板走神了片刻,随着某个身影从脑海深处一闪而过,后知后觉地猛然坐了起来。
虽然神志昏沉,是他依稀间似乎确实受到过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断片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定格,他明明应该是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对。
宿朝之缓缓地低头看了眼整齐地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顿了一下,伸手一掀就跳下了床,快步往外走去。
陆安生来过了?
这样的念头让宿朝之不可避免地感到有局促,是很快,刚刚吊起的那颗心在看清楚空落无物的厨房时,又很快彻底地沉了下去。
没有猜想中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一片冷清的公寓当中,剩下的只有他一个。
宿朝之静静地在过的口子上站了片刻,听到门外钥匙『插』入的声音,神『色』平静地抬头去。
指纹锁并没有替换,这个时间会用钥匙来开门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周行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对上了自家老板无波无澜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跳,平复了一下心情关好门换上了拖鞋,将里带回来的外卖放到了餐桌上:“早,您今天醒得好早。”
宿朝之根本不清楚现在到底是几点,明明平日里总是习惯争分夺秒,今时今日却是对除了陆安生外的其他事情都感到有兴致缺缺。
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后他转身走进了卫生间洗漱,没有理会进屋替他挑选衣物的周行,坐在餐桌旁边味同嚼蜡地吃了几口。
以前他也见过其他员工失恋之后魂不守舍的样子,那时候还嗤之以鼻,万万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样的事情有朝一日居然还能发生在他自己的身上。
宿朝之越是想着,心里的那股子酸劲就越浓,三两口喝完了碗里的豆浆,一抬头便见周行一脸急切地拿着什么从主卧里走了出来,还没走近就遥遥地问道:“您之前是不是说要找一封信,是不是这个?”
宿朝之这边一眼就清楚了周行里的信封,心头一跳,没等话落就已经走近一把抢在手中,边拆边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的?”
周行顿了一下,低声问:“昨天您没到吗,就放在床头的位置上。”
床头?
宿朝之拆信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有一个微妙的念头一闪而过:难道陆安生昨天真的……
只是单单的猜测,让宿朝之的心头顿时又突兀地跳了两下,没再说话,他当即把信封拆开,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时间,周行亲眼目睹了宿朝之脸『色』从平静到期待,从期待到凝重,再从凝重到一沉如底的整个过程。
周围的气压一时间低沉地可怕,让他非常识趣地大气都不敢出上一下。
宿朝之完之后抬手将想撕掉,是动作还是在最后一秒停了下来,随后仿佛静止般直勾勾地盯着信纸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近乎粗暴地将它重新塞回了信封里,揣进了口袋。
宿朝之抬头周行,要笑不笑地问:“你想不想知道陆安生在信里写了什么?”
周行本能地要说“不想”,是在这样的注视下到底还是不得不违心地问道:“……小陆先生他,说了什么?”
“他说我是个好人,这件事怪他,怪他当初不该来故意招惹我,说他越是接触就越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宿朝之被气得反而连笑了几声,“你知道短短的一页信里面一共有多少个对不起吗?陆安生,很好,真的很好!有生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发好人卡!他配不上我?那他配得上谁,傅司言吗?”
周行作为此时此刻唯一的一个发泄对象,他已经将头低地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给埋进去了。
自从在机场拍到陆安生和傅司言的亲密照片之后,宿朝之其实一直以来对这件事情一直都没有表态,之前周行还以为是自家老板大度,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没放心上啊,简直就是牢牢地给刻在里面了吧!
宿朝之见周行许久没有吭声,沉声问:“怎么不说话?”
“那个……这件事确实是小陆先生不对,怎么能说您是好人呢?啊我的意思是,你本来就是好人!”周行被一问,只觉得整片冷汗都唰地下来了,脑海快速运转下终于组织好了语言,“是您是好人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应该组织你们二位的交往。两人在一起就不应该用配不配得上来说话,到底是不是适合在一起还是应该看您本人是不是喜欢。”
是啊,还是应该看他喜不喜欢……可是这么简单的理,陆安生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
所以说所有的话说到最后,其实也不过是想离开的托词而已。
宿朝之原先还带着许控诉的表情稍稍淡下,不自觉地将口袋里的信封握紧了几分,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从周行中接过行头,慢条斯理地一件件穿上,起来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不说他了,把这几天的行程安排先说一下吧。”
照理说不再提起陆安生这个敏感人物,应该让周行多少可以放松一,然而此时突然过度到工作上的事情,反倒是让他更加忍不住地想要挠头。
作为私人助理,这个工作未免也太难了一点!
宿朝之久久没有得到回复,投来了询问的视线。
周行只能硬着头皮开了口:“今天下午是东部几个高管过来总部的会议,预计会一直持续到晚上,然后明天会有一天的缓冲时间,等到后天就是海薇艺术时装周的开幕仪式了。到时候等所有时尚新品发布完毕,参展的品牌方与合作画家都需要集体亮相,梵生那方面因为没有公开『露』面的机会,所以我这边已经提前约好了司言工作室的……傅先生,一起出席。”
说到这里的时候周行悄悄地打量了一眼宿朝之的表情,吞了口口水,小声地询问道:“如果您觉得不太合适的话,要不我们就……”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宿朝之将穿着血『色』珠子的红绳在手腕上自己扣好,脸上的表情不便喜怒,“我觉得非常合适。”
周行的嗓子口艰难地滚了滚,咳了两声,应:“那,那就这样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