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上朝,梁帝于垂拱殿召见几位心腹大臣,要与他们商议与鏖兀议和之事。
其中就有魏旭之父抚远大将军、晏宁祖父晏老御史。
商定好了用于交换的礼单,梁帝一拍膝盖,喟叹一声。
晏老御史起身作揖:“陛下可是有烦心事?”
梁帝沉吟良久:“还有一事,朕不曾告予诸位。”
众臣齐齐起身,肃穆了神色:“臣等愿为陛下分忧。”
“鏖兀此来,也为年仅十三岁的少主求一位王后。”
晏老御史问:“鏖兀这是要和亲?”
“是。”梁帝颔首,“不过这个亲,与往年不同,鏖兀少主,由他们国中的天师批过命格,不可近女,所以……”
“这……”众臣面面相觑。
“爱卿不必惊慌,虽说此事与往年有所不同,但规矩还是往年的规矩,从其他大臣府上挑选。此事存在朕心中许久,朕也看中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梁帝还没来得及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随侍的太监匆匆上前,躬身请罪:“陛下,阮家……阮家阮青朴背着阮小公子,一家人径直闯出宫门去,此时已经坐着马车走了,奴才们没拦住。”
梁帝登时勃然大怒,拂袖扫落案上香炉:“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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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头儿,阮家的马车直接从阮府的偏门进去,在垂花门前停下。
阮老爷把阮久背下马车,送回房间,重新请了大夫给他诊脉,让人给他熬药。
把阮久安置好,让阮鹤照顾着,他自己又与夫人去书房说事情。
“等小久好些了,你就带着他们兄弟两个,去南边的温泉庄子住一阵子,好好养一养。”阮老爷思忖着,又道,“把他们两个的庚帖都准备好。”
阮夫人惊道:“你要给两个儿子议亲?”
“先预备着,做出一副要议亲的模样来。”
“我说你怎么急冲冲地就要带小久出来,是不是……”阮夫人不自觉绞紧手帕,“是不是哪位公主瞧上咱们小久了?要收他做面首?”
阮老爷叹了口气,怕吓着妻子,不敢说这事情比公主养面首厉害得多,只道:“没事,我顶着呢,你且去准备。”
“好。”阮夫人忧心忡忡,有些恍惚地出去了。
阮老爷下定决心,出门唤人:“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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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老爷心里清楚,他直接把阮久从宫里抢出来,等于是欺君犯上。
可也只有这样,他才能成功把阮久带回家。拖得越久,事情越难。
等把阮久带出来了,他再去请罪。
阮老爷梳洗整齐,让小厮折了几根荆条过来,才背上,阮鹤便过来了。
“父亲要出门?”
阮老爷若无其事地披上外裳,将荆条挡住,面色不改:“嗯,去铺子看看,怎么了?”
“父亲与小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阮鹤聪慧,又岂能看不出这其中有古怪?在宫中他不问,是怕耽误了事情,而今他实在是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情,能把阮久害成这样。
“不是什么要紧事,你还要养病,不要操心这些。”阮老爷说完这话,走过他身边,不曾多做停留,嘱咐道,“回去陪你弟弟。”
阮鹤回头:“父亲?”
他想起父亲背阮久出宫时的场景,他站在父亲身后,瞧着父亲的背影。
他想,去年在鏖兀,旁人都说他死在战场上了,父亲硬是把他从尸山尸海里挖出来,把他背回家的情形。
是不是和如今一模一样?
*
阮老爷再一次进了宫。
仍是那个请罪的太监向梁帝通报:“陛下,阮青朴在宫门外求见,像是来请罪的。”
这时几个大臣也都还在,梁帝不好表现得太过小器,只好道:“让他进来。”
那太监引着阮老爷入了垂拱殿,阮老爷解下身上披风,双膝落地,向梁帝行了个跪拜大礼。
他弯腰叩首,梁帝与众臣这才看见,他的背上缠着荆条,利刺扎进肉里,衣上已是血点斑斑。
“犬子无状,在宫中闯了大祸,草民代他向陛下请罪。今晨草民一时昏了头,在宫中失了礼,也向陛下请罪。”
他这样诚意十足,梁帝碍着心腹大臣都在,也不好多做计较:“恕你无罪,起来罢。”
但梁帝话锋一转:“朕与几位大臣,正说到与鏖兀议和之事。鏖兀向我大梁求亲,说看上了你家的阮久……”
阮老爷双手按地,重重地磕头:“草民子嗣不丰,膝下唯有这两个讨债鬼,是哪一个都舍不得的。望陛下开恩。”
晏老御史见梁帝脸色变了,连忙上前按住阮老爷,使眼色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和亲乃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坏事。都知道你疼儿子,去年你家阮鹤,在西北为国作战,不就是你把他给带回来的?有话好好说,别这样着急上火的。”
他这样一说,梁帝想起阮鹤,心中对阮家也有亏欠。
年年打仗,年年用着人家的钱,还差点把人家的儿子给害**。
阮老爷正色道:“我家那个小子,每年都把永安闹得天翻地覆的,陛下若为国事计,只怕他更要坏了大事,还请陛下三思。”
梁帝叹了口气:“好罢,朕让人把鏖兀使臣请来,你自己跟他说,行不行?”他扫了一眼底下的臣子:“你们要想帮着他的,都直接跟鏖兀使臣说,行不行?”
鏖兀派来的两个使臣,赫连诛年幼,梁帝觉着他就是来玩耍的,不管事,所以派人请来的是阿史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