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淮像只饿到极致的大猫,好不容易找到一块鲜美的肉,却被无情地拦在栅栏外。
他挺直的鼻梁挤进陆盐脖颈跟枕头的缝隙,寻着信息素的气味不停扒拉,动作急迫。
alpha滚烫的唇擦来时,那根岌岌可危的神经瞬间绷断,陆盐猛地弹坐而起。
熟睡的赫淮被陆盐的应激反应弄醒了,茫然地睁开眼睛。
alpha眼睛带着一层潮气,眼尾晕开薄薄的红痕,陆盐抬手一摸,赫淮额头烫得吓人。
“你要分化了。”陆盐面无表情地说,“抑制剂你放哪儿了?”
赫淮鼻尖冒着热汗,眼睫扇动了两下,他迷茫地望着陆盐——oega那两瓣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但赫淮什么都听不见。
大脑一片空白,有风声有水流,温声滋润着赫淮的每一个细胞,心脏酥酥麻麻地痒着。
他将手臂攀到oega的肩,缓慢地倾身,在oega的唇上印下一个吻后,还眷恋地舔了好几下。
直到手臂内侧传来痛感,赫淮眸里的蔼蔼雾气散去了一些,他终于从迷蒙的状态清醒过来。
陆盐掐了一下赫淮,很凶地问他,“抑制剂你放哪儿了?”
“大衣内侧的口袋。”赫淮嗓音沙沙哑哑,带着很浓的鼻音。
陆盐不再废话,下床去找alpha专用抑制剂。
赫淮现在对陆盐身上的气味格外敏感,舱室内都是那种特别的香气,陆盐身上尤为浓烈。
陆盐一离开,香气淡了许多,赫淮忍不住跟着下了床,仿佛一只黏人的巨型犬科动物。
大衣挂在墙上,陆盐走过去翻找口袋里的抑制剂,赫淮黏了过来,低头去嗅那截光滑平坦的后颈。
陆盐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转身就看见一只迷蒙无辜,眼睛湿漉漉的alpha,顿时哑口无言。
看见他这样陆盐就止不住的烦躁,粗声粗气地问,“你自己能打吗?”
赫淮脑海又出现了和风,流水,花香,他看着眼前这个凶巴巴,信息素却热情的不得了的oega,选择相信了信息素——
陆盐突然被摁到门板上,alpha的脸逐渐放大,最后吻了过来。
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对方沿着他的唇,撬开了那条窄窄的缝隙,勾住他的舌。
陆盐受到惊吓地瞪圆了眼睛,两秒后他回神,在alpha的手臂狠狠地掐了一掐。
赫淮意识回笼,上眼睑像是承受不住睫毛的重量,那排浓密的小扇子不停往下坠,他们的距离太近了,每一根都仿佛拂过陆盐的面颊,撩拨着他敏感的神经。
陆盐的呼吸湿重起来,他滚了滚喉咙,又掐了一下赫淮的胳膊。
陆盐声音紧绷,怒视着赫淮,“这下清醒了吗?你能不能自己打抑制剂?”
赫淮满脸潮红,高温不断蒸发着他身体的水分,让他从一头威风凛凛的狮子,又变回了虚弱的奶猫。
他摇摇头,将下颌靠在陆盐肩上,阖上双眸,声音轻轻,“不能,你帮我打吧。”
陆盐被赫淮的体温灼到似的,指尖猛地一抖。
这一刻,眼前这个高大的alpha,跟当年那个在垃圾堆里,让他把追踪器取出来的娇气小公主重叠。
陆盐怔了许久,才僵硬地拿出抑制剂,将细细的针尖刺入alpha的静脉。
赫淮像小时候那样,一声也没吭,仍旧温顺乖巧地趴在他肩上。
陆盐捏着针筒,迟迟没将蓝色液体推送进赫淮的血管。
抑制剂的问世,让alpha跟oege摆脱动物般的低劣原始本能,更像是一个人。
但对初次分化的ao,抑制剂绝对算不上友好,它像张着利齿的巨鲨,进入血管,就迅猛地包抄围剿信息素。
一旦捕捉到信息素,便会展开惨烈的绞杀,无力反抗的信息素,被巨鲨的利齿剖膛破肚,生吞活剥。
虽然这种绞痛只会持续几分钟,也只在初次分化时才会疼,但他为什么要让小公主忍受这种疼呢?
陆盐平静地问自己。
他从赫淮静脉抽出了针管,针孔处立刻挤出一滴殷红的血,趁着还没流出更多血时,陆盐低头含住了那块肉。
一道细小的电流,从赫淮后脊蹿进腺体,随着陆盐的吮吸,骤然变成十万伏特的高压电,席卷赫淮的四肢百骸,灵魂都随着身体狠狠震颤了一下。
他像是得到某种允许,不再压抑自己对陆盐的渴望,将oega摁在门板上,扣着他的下颌,急迫咬住了他的唇瓣。
陆盐被吻的透不过气,又动弹不得,被迫仰着头,承受着alpha的强势。
跟悍然的吻不同,赫淮的指尖发着抖,潮红蔓延到眼角,里面还泛着湿意,像只刚淋了雨,却找到肉吃的巨犬。
又可怜巴巴,又蛮横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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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淮抵在陆盐后颈的腺体,锋利的触感,让陆盐从这场迷醉中陡然清醒。
他嗓音嘶哑,眼神却非常的凶悍,“不准成结,只能临时标记!”
标记喜欢的oega是刻在alpha基因记忆里的,陆盐不愿意跟他终生绑定,赫淮生气地直接咬进oega腺体。
在听见陆盐细小短促的吸气声,他立刻放轻了力道,安抚似的用鼻尖蹭了蹭陆盐后脑湿透的发尾。
等陆盐没了声,赫淮才慢慢注入信息素,将自己的气息牢牢覆盖在oega身体的每一寸。
陆盐趴在床上,咬紧了唇,眼神却逐渐迷离。
赫淮听话的只做了临时标记。
在这之前,他们俩没有任何经验,甚至没有看过这方面的片子。
不过alpha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在这种事上也不例外,第二次的时候赫淮明显熟练了许多,更懂得怎么讨好陆盐。
刚开荤的alpha精神前所未有的亢奋,陆盐的每一个反应都让他惊奇喜欢,嘴里骚话不断,赫淮自己却毫无感知,恨不得写一篇八百字小作文,抒发一下现在的感受
陆盐实在听不下去了,恼羞成怒地瞪过去,“闭嘴!”
赫淮凑过来吻着陆盐,终于安静了下来,但没一会儿又开始了。
陆盐面上火辣辣的,羞耻地拽过被子蒙住头,alpha立刻追过来,在他耳边黏糊糊地喊他的名字,“盐盐。”
沉醉迷恋,又饱含情潮。
陆盐最听不得赫淮用这种调子说话,耳根麻了一片,满心的暴躁,“快点行不行?”
几分钟后,陆盐嗓子被砂砾磨过一般,哑得不像话,一腔怒火只能断断续续地说出来,“不是……让你这个快,是让你快点结束。”
alpha蹭着陆盐汗津津的脖颈,低低哑哑,“他们说,alpha太快不好。”
陆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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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后陆盐一点力气都没有,几乎沾枕就睡,临睡之前,他让赫淮冲一杯蜂蜜水。
陆盐的喉咙又干又哑,特别想喝一杯蜂蜜水败败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盐被舱室内轻微的动静吵醒,费力地支开眼皮,正好看见赫淮从外面回来。
“你干什么去了?”他嘶哑地问。
赫淮摘下氧气面罩,解释,“这次出来忘带蜂蜜了,我回去拿了一趟。”
陆盐想说没有蜂蜜,喝杯白开水也行,但赫淮都已经拿回来了,他也懒得费这个嗓子。
喝了两杯蜂蜜水,陆盐心满意足地舔了舔泛着甜味的唇,又躺回到床上。
赫淮脱去衣服,上床揽住陆盐,也心满意足了,正要睡觉时,陆盐突然开口了。
“你知道吗?ao每个月一次床事是最健康的生活,超过这个次数就有可能会导致oega腺体脱落或者外露。”
“而且床事会让alpha过度亢奋,精神很容易出问题,严重的话可能会患有应激障碍,再也不能勃-起。”
陆盐的口气非常严肃。
赫淮愣了愣,“……真的吗?”
“不然呢?”陆盐瞥了赫淮一眼,转过身背对着他,徒留alpha一个人震惊呆滞。
他不禁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这次陆盐没说话。
赫淮看着陆盐后颈的咬痕,因为是临时标记,信息素的印记很轻,过不了多久就会淡下去。
他知道oega的腺体脆弱,但不知道这么脆弱,赫淮正后悔咬陆盐好几次时,却看见对方的双肩小幅度在抖动。
“你……在骗我是不是?”赫淮很快反应过来,探身去看陆盐的表情,“是不是在骗我?是不是?”
见陆盐果然在笑,赫淮也跟着笑了,他将额头轻轻抵在陆盐的后颈,“你刚才说的是假话,你吓唬我。”
陆盐收敛了笑,眼底还残留着余温,“吓唬你怎么了?”
“现在的实际情况跟这个也差不多。”陆盐说,“我是oega的事不能暴露,所以你不能这么……缠着我。”
赫淮从身后环住了陆盐,轻轻吻着他腺体上的咬痕,嗓音温柔的能掐出一把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这么缠着你?”
陆盐想说,以后都不能,到发情期大家各自打抑制剂,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张了张嘴,又想说,只能在发情期的时候可以。一个月一次。
沉默了许久,陆盐最终说,“顶多一个月……两次。”
赫淮既觉得知足,又觉得不知足。
知足是因为知道,这已经是陆盐最大的让步了,他没说以后各自打抑制剂这种话,赫淮太知足了。
不知足是因为,他想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个月两次,他想跟陆盐组建一个家庭,成为合法伴侣,在家里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赫淮没跟陆盐讨价还价,因为他还没让他的oega摆脱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他还不够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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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睁睁看着陆盐后颈的信息素印记越来越淡,却又不能再补上,赫淮的心情躁郁了一个下午。
在他二次分化的时候,陆盐后颈被咬伤,这么巧合的事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所以陆盐不能保持信息素印记。
他们俩在安全囊上待了三天,在燃料损耗完之前返回了巴塞罗号。
科莱昂说话算数,赫淮杀哈雷这件事不了了之,他伤口痊愈后,又开始出任务,没人再提这件事。
现在的科技已经研发出超仿真伴侣机器人,为了满足alpha的需求,这类机器人甚至还装着人工腺体,后颈也会释放信息素。
不过再怎么仿真,机器人也比不上真正的人类,星盗们会不定期带回一批oega,用来满足自己的。
这些oega,有些是花钱从星盗空间站买回来服务的,有些则是从被抢的星舰上,直接掠回来强迫他们。
为了不暴露巴塞罗号的位置,会蒙上oega的眼睛,给他们注射催发剂,让他们时刻保持在发情期。
看着那些没有正常神智,受信息素支配,只追随原始的oega,赫淮面色冷如冰锥。
他无法想象,星盗们发现陆盐oega的身份,会不会这样对待陆盐——给他注射催发剂,把他当货物一样卖掉。
哪怕只是一个假设,都让赫淮暴戾不已。
在即将克制不住汹涌狂暴的戾气时,赫淮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斥着各色气味,令人作呕的房间。
回到杂物间,陆盐正拿着一本机甲类的书籍在看,他刚洗了澡,气息干干净净,冲淡了赫淮眼里的阴鸷。
赫淮回来没引起陆盐的注意,倒是他身上的气味,让陆盐的眼睛从书里拔出,面无表情地瞥了眼高大的alpha。
“你身上什么味儿?”oega的语气隐约透着不悦。
赫淮没说话,走过去倾低身体,低头去吻陆盐。
陆盐拧着眉,别开了脑袋,又问了一遍,“你身上什么味儿!”
“他们从空间站带回来几个oega”赫淮解释,“我不小心沾到了一点气味,一会儿就去洗澡。”
陆盐看也没看赫淮,翻着书,“现在就去!”
赫淮笑了,心情莫名跟着好了起来,“盐盐,你这是在吃醋吗?”
陆盐放下手里的书,抬头去看他,“你要喜欢带着其他alpha的气味躺我旁边,我也没意见。”
这下赫淮不笑了,拎上一身衣服去厨房冲了四十多分钟的凉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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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星盗都要去空间站采购燃料物资,赫淮跟着去了两趟,终于把所需的稀有金属凑够了。
现在只要找准机会,就能发送求援信号给联盟军部,到时候洛佩斯伯爵就会知道赫淮还活着。
在陆盐看到一丝希望时,西里尔那边却发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他从楼梯上摔下去后,意外发现怀孕一个月。
因为这件事,原本打算外出的科莱昂,不得不调整计划,让詹姆士代他去了。
医用机器人对西里尔的身体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检查,晕倒是血压太低导致的。
西里尔本身就有贫血的毛病,被带到这艘星舰,食欲一直不太好,摄入的食物少,营养自然跟不上。
科莱昂跟医用机器人谈论西里尔的身体状况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抿着唇摸上了自己平坦的腹部,目光空洞呆滞。
“醒了?”科莱昂目光含着关切,“感觉怎么样?”
四目相对,西里尔平静地移开了视线,什么都没有说,翻了个身背对着科莱昂。
打发走医用机器人,科莱昂坐到床边,无声地拉起了西里尔的手。
这只手原本修长白皙,每一根都像精心雕刻出来的,只有指肚覆了一层薄薄的茧。
现在手背却有一片擦伤,这是从楼上摔下来,台阶磕出来的,指甲缝隙里还有凝固的血污。
这样的小伤在科莱昂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但在西里尔手上,显得触目惊心。
科莱昂拿过消水跟棉签,处理了细小的伤口,还将西里尔指甲里的血渍擦干净,突然说,“把孩子生下来吧。”
西里尔仍旧背对着科莱昂,没有表态。
科莱昂一贯强硬,鲜少有低头妥协的时候,他也不擅长做这种事,手指焦虑地在oega后颈摩挲。
许久之后,科莱昂从身后抱住了西里尔,大手罩住他的腰腹——那里面有一个小生命,那是他们俩结合缔造出来的新生命。
哪怕再凶悍的野兽,都会有舐犊温情的那面。
“加西。”科莱昂的脸贴在oega颈线,“把孩子生下来吧。”
西里尔垂下眼睛,看着科莱昂用一种保护的姿态,将双手交叠护在他的肚子上,仿佛给那个幼小脆弱的生命撑起了一片天地。
失神了半晌,西里尔说,“你会给我选择的机会吗?”
如果他说不,依照的科莱昂性格,大概会把他锁起来,用营养液维持着他的生命,直到孩子顺利出生。
科莱昂没回复西里尔这个问题,低声说,“你不喜欢我,也没必要对他下手,因为他也是你的孩子,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除了西里尔,这个孩子也是科莱昂唯一的亲人。
西里尔没说话,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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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西里尔怀孕的消息传出,陆盐就没在餐厅见过他,西里尔也没再出过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