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灯光隐约能渗透一些到车厢里,齐瞳慌了,颤颤巍巍地下车,手里握着枪,绕到后座将门打开。
“路小姐……”
齐瞳刚一说话就看见那个男人突然动了一下,吓得齐瞳立即双手握枪,恨不得将枪里射下所有子弹冲着他打出去。
谁知那男人没有其他任何举动,僵硬地翻到了车椅之下,露出了仰面躺着的路司勍。
“齐瞳……”路司勍向她伸出手,“你,没事吧?”
齐瞳眼泪差点被她这一下喊了出来,腿软,几乎是跪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啊……路小姐你还好吗?”
最开始紧急刹车的时候,男人开的那枪没射穿路司勍的脑袋,却也从路司勍的额头前擦过,让前挡风玻璃碎一地的同时也给路司勍的额头开了个口。
加上后来的激战,路司勍现在满脸是血,嘴角还是青紫的,露在外面的肌肤几乎没有一处好的地方,看上去非常可怕。
齐瞳见到她这个样子,握住她手的同时一下子哭了出来。
路司勍看见她哭,虚弱又开怀地笑了。
齐瞳:“……”
路司勍无力地摸摸她的脑袋:“你这个神枪手,刚才开枪的时候那么帅,这会儿怎么又哭成小兔子了?”
齐瞳嘴唇一颤一颤的,哭腔还是很明显:“路小姐别说话了,我现在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等会儿,你先别忙,我看看你的伤。”路司勍费劲地坐起来,拉着她坐到一边的树下,让她背靠着树干。
路司勍撕破衣服的下摆,捆在齐瞳的左腿上,用力扎牢,也算是勉强止血。
齐瞳本来还在看撕破衣摆之后,路司勍那若隐若现的小腹肌。
路司勍才刚说完“忍忍啊”,手中一紧,将她伤口扎住了。
伤口被勒得惊魂一痛,齐瞳带着颤音“嗯——”了一下,下意识地抱住路司勍,在她怀里发抖。
路司勍没想到自个儿的劲还是用大了,可是不扎牢根本没有止血的效果。
她等齐瞳在她怀里慢慢将痛压下去,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检查她脖子上的伤。
两圈皮开肉绽的伤口落在路司勍的眼睛里,即便是身为刑警的她也看了个心惊肉跳。
“很疼吧……”路司勍凝视着齐瞳,声音很轻,眼里有清晰的泪意。
平时一点儿小事都吓得哆哆嗦嗦的齐瞳,看见路司勍这副样子,很坚定地摇了摇头,笑了:“我很壮的。”
路司勍想要揉揉她的脑袋,又怕她受了伤的娇嫩脖子受不了她一揉,只能暂时作罢。
路司勍亲了亲她冰凉又带着血腥味的嘴唇,齐瞳本来都快要合上的眼皮,因为她这个吻有些惊讶地重新睁开了。
“别睡。”路司勍很认真地说,“我现在就去叫救护车,千万别睡,听到了吗?”
齐瞳很乖地点点头。
路司勍立即去车里找手机。
找了半天只找到齐瞳的手机,已经在打斗中碎得开不了机。
她的手机不知道卡到哪个缝隙里还是被甩出车外,那个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男人居然没带手机。
车头整个瘪进去,路司勍试了半天,已经没法启动。
路司勍跑回来,发现齐瞳脸色越来越苍白,状况越来越差,整个人虚弱得像一抹影子。
虽然齐瞳听路司勍的话,强撑着精神没有睡过去,可浑身上下也只有眼珠子能微微动一下了。
不能再耽搁下去,路司勍将她背起来,往大路上去。
“路小姐……”齐瞳的声音小得几乎要随风散了,“我很重……你也受了伤。”
路司勍笑了笑,齐瞳只听见她的笑声,没见她的眼泪在掉,“你哪重了?还记得我一只手把你托上桌吗?一点都不重。说起来,咱俩都不算熟呢,你在哪里上的学,读什么专业的,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是独女吗?有兄弟姐妹吗?为什么开那倒霉的打探的公司,都跟我说说呗。”
路司勍一瘸一拐地背着齐瞳在夜晚的道路上走着,一边挑话题让齐瞳保持清醒,一边在注意来往的车辆,希望能快点遇到路过的车。
不然的话……
齐瞳虽有问必答,可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弱。
齐瞳……
路司勍的心前所未有的慌。
护士和医生推着推车,将昏迷的迟遇往病房里推。
这是间小型私人医院,所有的手术设备应有尽有。
医生看了眼迟遇的伤之后,口罩之上的眼睛露出无奈,他让护士先把人推到手术室里去,他准备好手术的东西就过来。
医生走了,护士单独推着推车,转弯进入手术室的时候,迟遇突然说了句话。
护士看了她一眼,她眼睛还是闭着的,似乎在说梦话,不知道说了什么。
护士正有点走神,突然迟遇上半身猛地抬起,长臂一伸扣住了护士的后脑勺,用力将她的脑袋往推车的护栏上砸。
“咣”地一声,脆弱的小护士都没来得及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场晕了过去,身子软在地上。
医生推了个小推车过来,一进屋就看见那推车上的人怎么穿着护士服。
“啊?”医生走近,发现那人并不是换成了护士服,躺在推车上的就是护士本人。
心下一惊,已经察觉到危险的医生正要往外跑,突然脖子被人从背后用力勒住,窒息感一瞬间将他禁锢。
迟遇发力的时候,腹部的伤口猛痛。
伤口有多痛她的力气就有多猛,迟遇从来不知道愤怒还能产生这么猛烈的力量。
疼痛感让她憋了许久的满腔怒意瞬间爆发,全都撒在了医生的脖子上。
医生被她勒得晕了过去,迟遇放开他,暗暗喘气。
眼前突然一黑,迟遇险些晕倒,她急忙扶住一旁的推车,努力将意识拉回来。
不行……不能晕。
迟遇的脸色惨白如纸,勉强支起身子,一回头将手术室的门给关了起来,解开衣扣,咬住衣服的下摆,将医生带来的纱布拿过来,深吸一口气,将伤口一圈圈缠好。
痛楚让她浑身冷汗,晕眩感几乎让她带入昏厥的深渊,她不断调整着呼吸,想着和冉禁相处的点滴,想着她可爱的模样,分散对疼痛的感知。
等伤口缠好,抹去汗水,迟遇喝了一大袋子葡萄糖,给自己注射了肾上腺素之后,将医生的白大褂、口罩和帽子扒了,给自己穿戴上。
站在镜子前一看,倒也合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她看上去多少隐藏了身份。
摸了一圈,医生的口袋里没有任何门禁卡,不知道这地方是用面容、虹膜或指纹解锁出入的权限,还是他将门禁卡放在了别的地方。
想要离开这儿,估计还得再找一找。
迟遇开门出去后,将门锁上。
从安静的走廊穿过,一拐弯,突然遇见另一名护士。
那护士看向她,微微一愣。
迟遇对她礼貌地点点头,从容地走了。
护士心砰砰地跳,这是新来的女医生吗?好高啊,好年轻,眼睛也长得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