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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傅景看眼又在车子里回消息的顾青瓷:“你今天其实很忙吗?那还陪我啊。”
“本来不忙的,”顾青瓷轻叹,“走前跟公司里的人说,过年这段时候要跟亲属出去玩,不收邮件不处理工作。所以现在什么事情都先拎过来了。”
傅景抿住笑,故意说,“跟亲属出去玩?大家是不是特别意外你还有个女儿。”
“女儿吗?”顾青瓷只是顺着她之前用的词,没想到她还不认了,于是绑好安全带,随意地问,“那你是亲的,还是干的?”
傅景唇动了动,想说:可以亲,也可以干。
说不出口。
完全羞涩起来。
当对她来说,原本异常抽象的骚话变得真实而细节,就再也无法随意快乐地开黄腔了。傅景憋住半天:“……算了。”
顾青瓷好脾气地笑笑,“今天还去买鱼饵吗?”
“要去,”傅景看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还早呢。”
这件事情是好几天前说的,傅景小时候被爷爷奶奶带着逛花鸟市场,有家卖花的店,做的鱼饵特别好用。
她想买点。
虽然国际航班安检严格,很可能带不出去,但还是想买。
顾青瓷看眼导航上的地方:“旁边是不是有个寺庙?”
傅景很多年没有来了,依旧清楚记得,“对呀,很大很大的寺庙,后面还有一颗高到不行的保护大树呢。”
“我小时候也经常去那个地方,”顾青瓷轻笑起来,“也许,很多次依旧擦肩而过。”
傅景不以为然:“不会的,你小时候我还没出生。”
“……”
顾青瓷转头,快快地看了眼她说:“怎么一直攻击我的年龄?”
“因为我在记仇啊,”傅景握着安全带,语气幽幽地说,“你不但自己下棋赢我,还指导秦子衿赢我,象棋可是我绝无仅有的特长了。”
顾青瓷弯起唇角:“物理不算吗?”
傅景:“物理是小时候的功课,长大了的工作,不能算一个另外的兴趣特长啊。”
顾青瓷:“那你这样想吧。没准上辈子,你的棋还是我教的。”
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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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目的地,两个人都没料到,花鸟市场不是商场。六点半就早早地关门了。
她们来都来了,决定去寺庙转转。
沿途有不少上年纪的摊贩摆着满地的贡品菊花,对要去寺庙的人呦呵道:“快春节了,带点花去庙里吧。”
走过几步之后,傅景又回头看了眼,问道:“春节是哪位佛祖的生日吗?”
顾青瓷回答:“没听过有这个说法。”
傅景“哦”了声。
又说:“他们把糕点鲜花供奉着,有点像在给神仙过生日。”
顾青瓷无奈地唇角弯了下,解释说:“过生日一般都是送别人娇艳的花,不能用来供神佛,摆在神佛前的花都是那些无刺无香,素雅清淡的。”
“这么说,”傅景忍不住笑了一声:“姐姐,你好像佛前花。”
“……”
夜里,游客并不少,这所寺庙在本市名气挺大。以前是建在山上的,后来撞见百年难遇的地震,山体没事,寺庙没事,上下山的路却不见了。
再后来,政府陆陆续续地从寺里抢救出不少文物,在地势平稳处,圈着一颗古树重建了。寺是新修,牌是旧匾。
走进去,周围都是烧着香念念有词的人。
门口的巨大香炉可以任意取香。傅景和顾青瓷也顺着拿了,进殿,在佛像前进香。来叩拜的人神情不一,有的面容忧戚满腹心事,有的闲散自在脚步轻快。
傅景闭眼,态度认真地还愿。
她觉得现在一切都好,再也没别的所求。
大殿里青烟回绕,在特殊的幽淡檀香气味里,顾青瓷的目光望向雕刻端穆、神态超然的佛像。
耳旁依稀能听见旁殿的木鱼、诵经声,悠远缥缈。
菩萨低眉,所以慈悲六道。
原来真的是慈悲相。
“……”
参观完三门殿,沿着长廊径直走到那个本市著名的保护树木前。树周围绕着高高的黑色栏杆。禁制翻入的告示牌鲜明。
这是一棵年龄已经成百上千的古榕树,苍老遒劲,枝叶浓密,历经雷电风霜却立而不倒。高大巍峨得像能穿透时间空间的姿态,令人肃然起敬。
不少人驻足拍照。
寒风乍起。
风吹起青阶上的落灰枯枝,卷起一片树叶拍到傅景的脸上。
傅景闭眼拧眉,侧脸躲了躲。
在寒风里冻得瑟瑟了下,下一秒,她整个人被顾青瓷圈在怀里,“等风停,我们回家吧。”
“好。”
过几秒,大风止住了。
傅景环住她的腰却没有分开,懒懒地靠着,“姐姐,刚才你许什么愿了吗?”
“没有,没什么刻意想求的。”
其实是不相信在佛前许愿会有用,顾青瓷翻遍佛经,从来没有看见过菩萨如何满足众生的相关指示。
她只看见了人生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因缘偶合,心无挂碍。
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
上了车,傅景愈加没有顾忌地靠在她怀里,撒娇地说,“姐姐,你端起表情严肃的时候,太像要出家的人了。”
傅景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仙气飘飘的,让她都不敢松手了。
不由地想变得再黏一点腻一点,勾她来亲自己,让她清淡的脸庞染上艳色。
傅景长睫忽闪,话落,也没有等她的答案。
忽然更加用力地搂住她,下巴一扬,亲住她的微微张合的唇。
长发从耳边落下。
顾青瓷低头回吻,她的手从她的后颈抚过,慢慢地滑到脖颈处,感受到那软而细腻皮肤下脉搏清晰又真实。缓缓摩挲。
傅景轻轻呼吸着,气息凌乱。
顾青瓷吻往下,落到锁骨,闻着她身上娇甜的淡香。手探进衣服里的时候,被握住。
“……”
傅景浑身都热了。
顾青瓷抬起眼,微微分开,看见傅景通红的脸全是紧张。
傅景红着脸,压低声音嗔说:“在外面呢……”
“不是你先亲的?”顾青瓷退后,亲昵地捏捏她的脸颊,“亲完才知道在外面了。”
傅景努力平复呼吸,沉稳地说:“我只是亲你,没有要扒拉你的衣服啊……”
顾青瓷笑了声,俯身帮她扣好安全带。
离开寺庙,看不见神佛。木鱼声消失,身上残留的淡淡香也散去。眼前只有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和残留怀抱拥吻的感觉。
“在想什么?”
“……”
“在想,”顾青瓷弯唇,边抬手系上扣子,边慢几拍地回答傅景刚才的话,“我的眼耳鼻舌身意,现在全都是你了。”